當晚,許以冬坐在了驚人的第六名的位置上,童釋則心如死灰掉出前八名,走向第十的席位——失去的不僅僅是星選成員的title和優越的訓練環境,還有他的好室友白辛轍。
白辛轍雖然下滑到第三名,但也隻是一名而已,盡管他内心的真實想法無從知曉。安東尼憑借第一次公演的脫胎換骨躍升第二,高興地熊抱白辛轍,像個沒有任何壞心思的孩子,為這巨大的進步歡欣鼓舞。
不管前三如何變化,也不管後面的練習生怎樣起起伏伏,宮馳依舊穩坐第一名。
作為第一名,他在鼓掌聲中接過展琢遞來的話筒:“感謝各位星令官給我投票。我仍然可以站在這裡,離不開你們的每一個人的支持。”
這位衆所周知的太子爺向來不會說些漂亮話,此刻竟然像情到濃時不能自禁,在鏡頭前微微垂下眼眸。
“我還要感謝一直和我并肩作戰的成員,沒有你們,就沒有‘Beyond the Dark’這首歌最終的呈現。”他在話語間稍微頓了頓,好像喉嚨哽住了,“我相信……我們始終在一起。”
平時不善言辭的人突然真情流露,就算隻是給個面子也要鼓掌。
白辛轍看着他的方向,微笑仿佛染上點點憐惜,和“裝什麼裝”的心理活動形成鮮明的對比。
聞馥也鼓起掌,鏡頭裡的神态無懈可擊。
行事不同尋常,肯定有隐情。他猜想宮馳背後的支持者看見輿論風向不佳,給出了類似的指示。
但他并不是很關心,他考慮的不過是趙汝安的看法。
彼時的趙汝安已經在酒店接到了負責人的電話,對方極力克制心底的戰戰兢兢,告訴她第一次順位發布不容樂觀,一個牌第十名,一個排在第二十名,全都不在前七名。
“才第一次順位發布,别這麼悲觀。”
趙汝安在電話裡笑道,“還是說你已經想到提升排名的方式了?得繼續給導演組打錢?還是算了吧。”
負責人以為這位新上任的老總是在陰陽怪氣,大氣都不敢喘。
然而,女人的聲音很是耐心和煦。“馬上就是冬天,距離除夕不遠了,這點錢還不如拿去給你們發年終獎。”她緩緩道,“放心,命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再等一等,别這麼着急。”
她沒記錯的話,童釋在最後的出道名單裡面。而關于聞馥,趙汝安對老相好懷有迷之自信,就算出道不了也能掀起點風浪。
“你啊,與其想着繼續塞錢,不如拟幾個方案給我看看。這節目裡好苗子不少,得盯牢。”
安撫了下屬的情緒,趙汝安放松了一會兒準備休息。
然後便是宮勳的電話。
深夜,安東尼呼呼大睡,宮馳輕手輕腳出門,确定鏡頭全都不在工作,放心地到事先和導演溝通過的地點接打電話。
和那個人說話需要勇氣。宮馳深呼吸,在終于接通的電話這頭輕聲道:“……哥哥。”
宮勳的聲音依舊冷漠:“嘉誼的趙總答應撤掉熱搜,不過不是現在。”
如非必要,他并不想關心宮馳的名譽。但宮馳的偶像事業某種程度上已經跟宮家的未來緊緊綁定,再不關心也要公事公辦。
“你今天晚上的發言還不夠完善,勝在符合你往常的水平。網民的記憶疊代得很快,過不了多久就算還有人記得你訓練時管不住表情的樣子,也會變成捏造的謊言。”
宮馳:“趙總?”
“怎麼了?”
在宮勳眼裡,蠢弟弟不是能和自己平等對話的級别,跟趙汝安自然也不是。
宮馳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敏感,沉默片刻道:“我以為是趙老師。”
語氣和稱呼都很沒有出息。
“你很迷戀她嗎?”
宮馳激動起來:“我沒有!”他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稍微平複心情道,“我隻是想獲得老師的認可。哥,你不要那樣……說我。”
宮勳悠長地“噢”了一聲:“不要忘記你的目标,宮馳。”
他本不準備過問,但趙汝安和傳聞中極其不符的形象确實給他留下了很強的印象,“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等節目結束,你和趙小姐就沒有關系了。”
假如兩個人交集更深,被玩弄的那個會是誰,宮勳自信他的弟弟當仁不讓。
他語氣緩和些許:“宮馳,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宮馳脫力般癱坐在牆角,漸漸緊捂住臉,掌心滿是跟兄長對話滲出的汗水。
他知道自己的成長過程出了點小錯誤,否則不會對讓自己感到卑微的異性産生依戀感。
——就像一條跳上跳下、跳到渾身皮毛綻裂都夠不到東西的小狗。
……
在緊張的競賽之餘,導演組還安排了其他活動,畢竟綜藝需要收視率。幾季的俊男美女湊到一起,可謂是将“膚淺”貫徹到極緻,難免要比一比外形。
“聞馥,你怎麼不僅身上香香的,床上也這麼好聞啊。”
自從搬進幾十個人同住的大通鋪,聞馥每天花在收拾床褥上的時間呈倍數增長。就比如現在,這個叫李竣的練習生坐在他的床邊,就好像第一次順位發布時的那幾句話就已足夠像猴子一樣在彼此的床上爬上爬下。
聞馥的忍耐度很高,畢竟他是在荒山深處長大,就當周圍出現了一大群比較智能的野狼野豬,或者許以冬加強版。
所以,他委婉回答道:“其實已經沒有之前的好聞了。”因為這裡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在放毒。
“沒有啊,我覺得聞起來特别清新。”李竣大大咧咧,“我都想鑽進去了!”
聞馥:“那你還是不要鑽進去比較好。”
李竣捏着被角,還沒來得及趴下:“嗯?什麼?”
青年還是笑盈盈的,甚至親切地在他身邊坐下,然後用溫柔依舊的語氣道:“李竣,我不希望你鑽進去。我們互相理解,可以嗎?”
不知為何,那雙眯起的眼睛柔和中透出些許壓迫感。
“哦、好,好的。”
李竣人不壞,為了表示自己尊重社交邊界“騰”一下立馬站起身,然後撞到了頭,把自己睡的上鋪震得搖搖欲墜。
“啊——好痛!”
聞馥從行李中掏出噴霧,“用這個,很快就不痛了。”
李竣也沒多想,直接往沖撞的地方噴了好多下。
遞還給聞馥時,李竣還在龇牙咧嘴。藥效沒有那麼快,他看了眼沒有任何文字說明的噴瓶,用開玩笑分散注意力:“是節目組讓你撕掉包裝紙的嗎?我們星選之人可不白打廣告。”
“因為我往裡面加了特别的東西。”
“什麼?!”這回輪到李竣驚慌失色,“真的假的?聞馥,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不是,這,我勒個絕命毒師啊……!”
真相總是快刀,聞馥看見他想擦掉卻怕痛的模樣,像是熱鍋上燙腳的螞蟻,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所以,他貼心地隐瞞:“我剛才開玩笑的,隻是不想露出商标而已。”
“……不好意思啊。誤解你了。”
“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