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他。
隻有将雪林的每一塊血肉都啃咬下來,每一塊骨頭都細細咀嚼,隻有吃了雪林,才能阻止别人将他奪走。
就在快要失控的時候,雪林動了動,柔軟的唇瓣輕啟,發出了一聲呢喃。
阿諾靠近了過去,仔細聆聽着。
他在說:“……阿諾。”
憤怒逐漸消散,理智回籠。
祂甚至生出了一種獲勝的感覺——雪林連睡覺都在呼喚祂的名,肯定是更在意祂的。
至于這個魚鱗……肯定是别的存在硬留在這裡的。
阿諾平靜了下來,想要捏碎魚鱗,但不管多用力,魚鱗都紋絲不動。隐約間,還能聽見挑釁般的輕笑。
祂冷哼了一聲,轉手将魚鱗扔到了角落,對觸手無聲地說:“……看好他。”
并非不是祂不想出現在雪林身邊。
而是城堡裡是别的存在的領地,不知道生根了多少年,污染太過濃郁了,就算是祂,也不能長時間的出現。
想到這裡,祂問:“為什麼,不呼喚我?”
觸手:“……”
不是。
見面就被人秒殺了,都還沒來得及呼喚呢。
這個實在是太丢人了。
觸手都沒好意思說出口,隻扭動了一下身軀,假裝沒聽懂。
阿諾捏住了觸手,手指微微用力。
觸手:“!”
觸手猛烈地掙紮了起來,所有的記憶都不自覺地被傳輸到了祂的視線中。
它與祂,本來就是一體的。
阿諾阖着眼睛,慢慢感受着觸手經曆的事情。
觸手蜷縮成一團,一聲不敢吭。
過了大約一分鐘。
阿諾睜開了眼睛:“雪林……摸你了。”
觸手:“……”
祂:“雪林,都沒摸過我。”
觸手:“…………”
觸手埋着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祂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情緒,想讓雪林的眼睛裡隻有祂的存在,隻對祂做出親密的動作。
就算觸手就是祂的一部分,那也不行。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拍打了過來。
觸手想要逃走,卻被捏住,祂的手背裂開了一條縫隙,将掙紮着的觸手塞了回去。
緊接着祂後退了一步,金發青年的人類身軀瞬間融化,與陰影合為一體,從中剝奪出了一部分,形成了一條小小的觸手。
阿諾有些控制不了這個形态的身軀,歪歪扭扭的,廢了好大的力氣,這才爬到了雪林的身邊。
祂沒有選擇纏繞上手腕,而是從領口處鑽了進去,盤在心口的位置,感受着有規律的心跳聲。
雪林。
……是祂的。
誰也不能搶走。
……
铛——
雪林被鐘聲驚醒,睜眼一看,窗外依舊一片昏暗。
霧氣太濃了。
明明是第三天的早上,卻一點光亮都透不出來,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就連呼吸都是一股水汽。
雪林坐了起來,睡眼有些朦胧,肩膀也有點酸。扯開一看,發現肩窩處有一道痕迹。
不知是被壓的,還是被蹭到的,透着一股暧昧的紅。被揉搓了一下,痕迹變得越發明顯。
雪林又想到睡夢中發生的事情。
在夢裡,阿諾出現了。
并且對他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難道……不是夢?
雪林左右一看,果然發現那片魚鱗正靜靜地躺在角落裡。他彎腰撿了起來,正準備塞回到原來的地方,一經碰觸,才發現不對——那裡已經被其他東西占據了。
拎出來一看,是一條觸手。
乍一看去,和昨天的那一條有點不一樣。
昨天那條更加活躍興奮,而這條觸手很安靜。
雪林仔細打量着。
隻是觸手長得都大同小異,一樣的邪惡、扭曲,長滿了吸盤,扭動間散發着異樣的流彩。
可能是錯覺。
就是昨天那一條蠢得讓人想要發笑的觸手。
好哄,單純,還聽話。
雪林把觸手團吧團吧,直接和魚鱗一起塞到了口袋深處,反正這兩個東西都有用,放到一起不容易弄丢,到時候還方便拿。
觸手形态的阿諾:“……”
魚鱗:“……”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阿諾扭動了一下,想要把魚鱗從口袋裡扔出去。隻是剛動了一下,就被雪林發現了。
雪林按住了口袋裡不安分的觸手:“乖。”他哄着說,“這東西我留着有用。”
阿諾:“?”
有什麼用?
雪林随便想了一個理由:“我得用這個來迷惑那個人,讓他覺得我是和他一夥的。”
阿諾的動作一頓。
雪林:“你看,我們又不是他的對手,我得保護你,隻能這樣了。”
保護祂……嗎?
阿諾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單詞。
祂是可怕的,扭曲的,隻會讓人害怕,從來沒人說要保護祂。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阿諾不懂,但又想要嘗試。
看了一眼魚鱗,看在“保護”的份上,終于還是決定暫時和這個讨厭的東西和平相處。
祂想要被保護。
雪林感覺到口袋裡的觸手安分了下來,不再企圖和魚鱗較勁。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但臉上的笑意譏诮。
還是這麼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