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鞭當然沒有打中人,隻是抽塌了房子,可雲嬌卻也再難揮出第二鞭。
咬牙強撐着問出那人姓甚名誰後,在心裡給他記上了大大的一筆仇後,然後兩眼一翻,就此暈了過去,那骨鞭也自然就又在她腕間變回了手镯。
雲嬌暈前的第一個想法是,現在自己怎麼就如此不堪,第二個想法則是......孟極是吧?我跟你沒完!
再次醒來卻不知是幾天後了,漪雪是第一個發現她睜眼的人,随後慕容黎也匆匆趕了過來。
一大群人圍着她一遍遍的喚,可她一聲也不想應,隻從懷裡摸出那顆珠子看了看,随即就胳膊一垂,又把眼睛閉上了。
“大夫,怎麼樣?”
孟夫人雖不知怎麼晴天打雷,正好就将那房子一劈為二,但還是信了孟極的邪,如今隻當雲嬌是受了震蕩和驚吓才昏迷許久。
好在慕容黎倒沒什麼大礙,這幾日反倒一日更比一日強健了些,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這......這少夫人的脈,我還是摸不出啊,可她明明面色紅潤,氣息平穩,該是不會有大事才對啊,許是......許是老朽醫術不精......”
孟極原本在後排看熱鬧,突然就擠上前來扒開雲嬌的眼皮。
“少夫人該不會是傷的太重,回天乏術,如今回光返照了吧,那這就不是尋常醫術能治的了,快讓我來幫她瞧瞧。”
雲嬌一見他就氣不大一處來,當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輪起拳頭就重重向他眼睛上捶去。
但即使距離如此近,卻也還是被他輕松的偏頭閃過了。
“孟極,你這混蛋,你把我珠子裡的東西弄哪裡去了?!”
孟極無視她的怒氣和質問,不緊不慢的退了一大步,睜着眼有些挑釁般的看着她笑。
“夫人你看,少夫人這不就好起來了麼,而且精神的很呢。”
雲嬌面上籠起一層山雨欲來前的陰雲,憑着一腔怒火迅速掀起被子就要沖下床,可到底是幾日以來水米未進,還沒等下床就頭昏眼花的跌回床上。
慕容黎見狀趕忙扶住她,不着痕迹的對着她搖搖頭。
她被氣得胸口起伏,但身體的虛弱讓她無法立即發作,隻得憤憤地躺回床上,留給衆人一個瘦削的背影。
然後,她就又不再說話了,哪怕是孟極在她眼前晃悠,她也隻會憤憤的瞪一眼。
喂飯不肯嚼,喂水不肯咽下,她本就不算豐腴,隻有臉還有幾分圓潤,如今更是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臉頰都瘦出了兩道印迹。
“我問過孟仙長,那珠子裡之前到底有什麼,他說裡面隻隐隐約約有幾條毛茸茸的尾影,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來......”
慕容黎見雲嬌不理他,繼續沒話找話。
“聽母親說,你叫雲嬌?雲嬌姑娘,那珠子裡面的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雲嬌終于舍得給慕容黎一個眼神,他頭頂的灰氣竟真已散去了不少,如今看來已不像是個快要病死之人了,此時正低着頭專注的給她敲着核桃。
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軟椅上,把頭扭到另一邊,這幾日餓習慣了,竟也覺得饑餓并不算很難忍。
可剛一轉頭,就看見孟極正坐在斜對面的屋頂上看着他,見她望過來還笑着向她揮揮手,氣的她不得不又把頭轉了回來。
“你不必太過煩悶,孟仙長明日就會告辭回去了。”
雲嬌猛然坐起身來,終于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句話。
“回去?他回哪兒去?!”
他不能走,他走了自己丢的東西或許就再也找不到了!
慕容黎拿着小錘的手一偏,在另一隻手背上重重的砸了一下,沒多一會兒就浮出了紅印來。
他将手不着痕迹的掩進袖子裡,把那盤撥的幹淨的核桃仁推了過來。
“孟仙長是方外之人,不會在俗世之中待太久的,此次也不過是受母親相邀而來。”
雲嬌眼尖的很,瞧見他手上受傷,又見他有意掩蓋,也沒有點破,歎了口氣後接過小碟開始默默的往嘴裡丢果仁。
“修仙的?哪門哪派?”
其實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知道。
但有個門派的名稱,無異于給她的秋後算賬極大的縮小了範圍,來日也好追上門去讨個說法。
不等慕容黎回答,孟極的聲音已順着清風傳了過來,在嬌嬌耳邊如同炸雷般留下幾個字。
“湮邪宗,我們不修仙,隻除妖。”
待雲嬌再回頭去看他,那房頂上早已沒了蹤影。
六界之中早有規定,妖往妖界,人居人界,這相鄰最近的兩個種族向來是泾渭分明。
但偶爾也會有人誤闖妖界,妖潛進人界。
兩族皆以規勸遣返為首選,若是不成,那必然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強留在人界的妖,嚴格意義上不算妖皇羲白的子民。
“除妖的?你們家裡鬧妖?”
雲嬌并沒有察覺到任何妖氣,有些疑惑的擰眉看他。
“你家大約是被騙了,沒有妖的,不止是你家,這座城裡都沒有妖,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