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婉和司遙二人從宮内出發後,就直奔刑部。
他們必須馬上行動,朱煜大人依舊在刑部的大牢,如今堤壩被毀一案重見天日,他的人身安全将受到緻命的威脅。
他們在京城租了輛馬車,快馬加鞭趕到了刑部大獄。
待他們被刑部的人通融後,來到刑部大獄才發現朱煜依舊躺在稻草堆上閉着眼睛等待着老天開眼。
“朱煜大人,我們來見您啦。”江詩婉借着頭頂上天窗的日光向裡面張望着。
躺在牢房裡休憩的朱煜聞聲而起,見到他們的身影,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身穿囚衣的他跑了過來,兩手抓着牢房的欄杆,向他們欣喜地開口。
“你們二位前來?”
司遙示意旁邊的衙役打開門,他們走了進來。
“這裡太髒了,不好意思。”他轉過身去抱過來了些幹稻草,放在了桌子旁邊,當成臨時的凳子。
朱煜把這些幹草鋪平,然後請他們坐了下來。
江詩婉坐了下來,也示意他圍到桌前,她把他們從長興縣回來後遇到的事情都全盤托出。
“事情就是這樣,如今隻有您對當年的事一清二楚,”司遙耐心解釋道。
朱煜略微沉思了一會兒,“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宮,而且陛下已經下令重新修築堤壩,你們二們得盡快行動,如裡長興縣那水底下堤壩被炸毀窟窿被人以施工緣由填埋,或是提前炸毀了堤壩,那證據鍊就斷了。”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然後鄭重點點頭。
朱煜深歎口氣,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射下來的日光,這一縷陽光直射了進來,半空中漂浮的灰塵在光的照射下一清二楚。
“十多年前,下官還在前朝工部尚書江山的手下工作,在他老人家的帶領下,為了杜絕水患,全國上下一心修築了如今的堤壩。”他重重吸了口氣,“如今官府貪墨橫行,官官相護,朝野上下各分流派,為了一已私欲而不顧老百姓的死活。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們會成為曆史的罪人。”
朱煜紅了眼眶,“都怪我,負了江尚書,令他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江詩婉再次聽到父親的名字,渾身熱血滾燙,往日全家被抄的畫面再一次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輕輕哽咽:“朱煜大人,如果佞臣當道,像您這樣的純臣卻被關入大獄,老百姓将永遠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随着腳步聲由遠及近,牢房門口出現了剛剛打開門的獄卒,他手拿一把燭台,溫暖的燭火微微搖晃,整個溫暖的光暈緊緊包圍着他。
“各位大人,上邊下來命令,要好生招待各位,不要寒了各位大人的心。這盞燭火興許給這陰暗的牢房帶來溫暖,還請各位大人不要見外。”
獄卒把手中的燭台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後低頭解釋後便退了下去。
朱煜突然冷笑一聲:“下官在這裡這麼久,都未有過燭火,如今你們剛剛來此便送此物過來。看來司少卿的面子不小啊。”
司遙尬笑:“朱大人,小人慚愧。”
“司少卿,大理寺這麼快就把謀反的罪名壓下去,僅僅一天便被撥亂反正,陛下是怎麼壓下此事的?那葉閣老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朱煜不解問道。
江詩婉擡眸看了一眼他,而後又把目光收了回來,淡淡一笑:“回朱大人,這幾日司少卿要成親了。”
“哦。”朱煜聽到這個消息并不意外,他們二人的關系,整個大理寺早已經心照不宣,他是有目共睹的。
“恭喜啊,婉兒姑娘,你們二人比翼雙飛,連枝共冢,實在是一段佳話。”朱煜臉上帶笑,“與那些朝野勢力對抗這麼久,終于聽到個好消息。”
“朱大人,司遙要迎娶國安公主。”江詩婉有些尴尬地低下頭,聲音變得猶如蚊子叫。
三人互相看着對方,場面實屬尴尬,空氣瞬間凝固,氣氛沉重。
朱煜看着對面的司少卿,眼神裡略過一絲難過:“司遙少卿,你這麼做是為了拯救大理寺,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司遙搖了搖頭,“沒有。”
“婉兒姑娘,你真得舍得他嗎?”朱煜和她接觸的時間最長,他們二人前去長興縣調查堤壩被毀一案,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朱煜對眼前的婉兒姑娘甚是欣賞,望着她那清澈的眼神,他總會想到自己恩師江山那個小女兒。如果不是她父親當年被彈劾至死,全家被滿門擋斬的話,那個姑娘也已經出落得如此動人了吧。
被朝廷的惡勢力陷害入獄的這段時間,每日每夜他都會被噩夢驚醒。
夢境裡天色總是暗沉沉的,烏雲如墨般翻滾,世間一片漆黑似是要将眼前的江家吞噬。江家的院子裡一片死寂,見官兵來襲,整個家族家眷全都在暗中躲藏着。
雜亂的腳步是那麼讓人恐懼,令躲在暗處的他和江家人恐懼不已。
院裡滿是被他們翻找丢棄出來的東西,竹筐、菜葉、雞蛋、還有工部尚書的畫像,隻要是不值錢的東西,便被他們毫不留情地丢棄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