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幾個仆從們跟着起哄,洞房一時間鬧成一團。
秦不月感覺身邊的人又被推近了幾回,兩人貼近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熱意。
有一下鬧得過了,秦不月沒坐穩,仰頭向後倒去。
腰間環住一個寬闊手掌,使勁把他接住,又穩穩地扶好了。
房中又是一陣起哄聲。
“沒事吧?”吵鬧聲中,那人問。
應當是三少爺問的。
周遭太鬧騰,三少爺的聲音很輕,差點被淹沒。
秦不月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旁邊的起哄聲幾乎能把房頂掀了,床邊坐着的兩個人卻安安靜靜的,保持着得體的姿态。
他們在短暫的觸碰中感受彼此,在喧鬧聲中低聲說話。
鬧騰了一會兒,聽見福哥兒問:“是不是該掀蓋頭了?”
“小少爺說的沒錯,該掀蓋頭了。”喜嬷嬷端過一個托盤,上面用紅布蓋着一杆秤杆。
福哥兒蠢蠢欲動,“我來掀!”
被柳十一及時按住,“現在沒咱們事了,回去睡覺去。”
柳十一一把抱起福哥兒,把人朝外面抱,臨走還不忘扯着嗓子說一句,“時清,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喜嬷嬷們做好剩餘的步驟,便也帶着人撤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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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正屋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洞房裡兩個人同時羞澀起來。
房中紅燭搖曳,床上,兩個身穿喜服的人一齊端坐着,誰也沒說話。
片刻,顧時清清清嗓子,問身邊的人,“肚子餓不餓?晚膳可吃過了?”
三少爺在跟我說話!
我夫君三少爺在跟我說話!
秦不月此時太過緊張,隻感覺紅蓋頭下面,自己的兩隻耳朵便都在呼呼作響。
三少爺的話恍恍惚惚傳入耳朵,像是自帶回聲。
“不餓,”秦不月一開口發覺嗓子發緊,聲音輕輕帶着顫,“吃過了。”
“嗯。”顧時清點點頭。
又過了片刻,顧時清轉身掀開旁邊托盤上的紅綢布,拿起秤杆。
秤杆也系着紅綢布,杆子通體溫潤,秤頭和上面的刻度都是純金打的。
“可以掀蓋頭了麼?”顧時清問。
秦不月點了點頭。
紅蓋頭前的影子逐漸靠近,秦不月又突然道:“等一下。”
顧時清便即刻停下,“怎麼了?”
蓋頭下,秦不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吐出去。
“好了。”秦不月道。
“好。”顧時清道。
秤杆挑住紅蓋頭,三少爺輕輕朝上掀,蓋頭下的新郎君露出真容。
一霎那,秦不月低下頭去,隻覺得臉上發燙。
“寶音?”顧時清叫出新郎君的名字。
寶音,寶音,恩和寶音。
很好聽的名字。
“嗯。”秦不月輕輕答應着。
“三,三少爺。”他道。
秦不月很輕地勾勾嘴角。
知道新郎君害羞,躲在燭影裡不肯出來,他便也不急着看人。
等待片刻,顧時清站起身,到桌邊斟了一盞茶。
他走到新郎君面前,低下頭,把茶水伸過去,“聽你聲音有些啞,喝盞茶吧。”
“前頭賓客多,中原規矩也繁瑣,叫你等了。”
“沒,沒事。”秦不月輕輕擡起頭。
茶盞在半空中懸停一瞬,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