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學堂難得休沐。
蘇聞難得的睡了一個懶覺,直到日頭高懸,影子急匆匆地敲開了他的房門。
“主子,出事兒了。”
睡夢中,蘇聞輕聲呢喃:“何事?”
“主子今日的局…”影子嗓子哽了一下,道:“長樂公主突然出現了。”
影子的聲音很輕,蘇聞卻噌地從床上猛地坐起,雙眸從呆滞轉瞬間化為清明,微微蹙眉問:“不是叫你們派人盯着嗎?怎的讓長樂去了胭脂鋪?”
“是蕭雲逆攪擾了我們的眼線,長樂殿下才女扮男…”
“一群廢物!”
蘇聞注定天生的操勞命,打個盹兒都容易鬧出人命來,連忙抓起衣服胡亂地套在自己身上。
今日的局很簡單,無非就是大殿下和暢音閣裡的新歡出去采買胭脂的時候,恰巧和馮婉兒撞了個正着,即使二人能克己複禮,“新歡”也會多少鬧出些亂子來。
消息慢慢傳出來,巧合也會變成衆人的口誅筆伐。
蘇聞本就想溫水煮青蛙,慢慢将信任的口子越開越大,最後到了無法修複的地步,蘇聞撕起來才最暢快。
影子很少見蘇聞發脾氣,連忙跪下認錯:“是奴辦事不利,還請主上責罰。”
“現在是什麼情況?”蘇聞伸手在空氣中随意地揮了揮,他心勞力竭沒心情問責。
“原先計劃是芸兒和馮姑娘發生沖突,如今…”影子微頓了頓,道:“如今換成了長樂殿下,事情怕是鬧大了。”
“如何能鬧大?那馮婉兒膽子再大,也不敢和長樂起沖突。”蘇聞快步往外走。
影子也顧不得跪着,連忙追上去繼續道:“馮姑娘确實沒敢多言,是長樂殿下非揪着不放,說馮姑娘是和大殿下一起來的,依仗着大殿下的威風作威作福。”
“胡鬧!”
若說原先隻是猜忌,那麼現在就等于将事情挑明了。
要麼解釋清楚大殿下和馮婉兒之間的清白,要麼就被姒念冠上了二人暗地裡苟合的事實,直接把兩個手握重兵的人推到了台面上說。
事情不會這麼巧合,必然有高人在背後指點。
蘇聞邁出去的步子突然就僵在空中,回頭看着影子道:“你做事露了馬腳,隻怕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影子心下也是一驚,他雖然做事不缜密,但手底下的人向來都很忠誠,斷不會幹出賣主求榮的事兒來,但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奴回頭定會上下自查,給主上一個交代。”
跟着蘇聞的人,大多都是從罪人奴出來的,他們沒有回頭的退路,但是人都會有妄念,就連蘇聞自己也不例外。
最初隻是想有口飯吃,後來想能活的久一點,再後來……
既然輔佐的不聽主子話,不如就換一個!
蘇聞回憶起許多原著裡的故事,姒念是這本虐文的女主,也是被作者毒害最深的一個,被最愛的人利用,被最親的人迫害,最後瘋瘋癫癫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既然一切能重來,為什麼不能去改變呢?
蘇聞加快了腳步,剛出了大門便見一女子半遮面在門外候着,蘇聞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此人正是“死”了的高慧,如今暢音閣的名角兒——華卿
“先生勿怪,事情出的有些急,奴等不及伢子來傳話。”華卿婀娜一禮,細細道來:“大殿下怕沖突愈演愈烈,已經将長樂殿下帶回暢音閣了。”
還算姒嵇識相,再讓長樂鬧下去,就很難收場了。
蘇聞盯着華卿看了半晌,才緩緩回過神來,淡淡道:“知道了。”
此時,事情鬧起來才來尋他,這華卿說不準是真的好心,還是暗地裡奉了别人的命令。
正值中午,暢音閣還沒迎來太多客人,隻有台上一位清倌人唱着江南的小調,台下熙熙冷冷坐着幾個捧場的人。
蘇聞顧忌着姒念的安危,蘇聞也顧不得什麼禮數,強行破門進了包房。
“長樂殿下好不容易出趟宮,卻泡在這脂粉堆兒裡,不如随我去外面逛逛。”蘇聞人未到,聲音先透過青色的簾帳傳了進去。
姒念見來人是蘇聞,連忙把桌上的玉佩收進袖子裡,臉上肉眼可見的慌張:“你……你怎麼來了?”
蘇聞瞧也沒瞧正位上的姒嵇,隻對着姒念道:“此地乃煙花柳巷,不是女孩子家該來的地方。”
包房内,隻有姒嵇和姒念兩個人,并無其他。
并不像發生了沖突的後遺症,更像是為了達成某個協議而在秘密磋商。
姒念收回視線,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那個……我、我這就回宮。”
蘇聞微微俯首:“我送殿下回宮。”
剛要轉身,姒嵇冰冷的目光射了過來:“小先生好大的威風啊,在兩個皇家子弟面前不聞不跪,公主能去哪裡,不能去哪裡,是你一個奴才該過問的嗎?”
聽到姒嵇不善的言語,蘇聞定了定腳步,原地跪了下來磕了個頭:“奴蘇聞,給大殿下請安。”
其實,在蘇聞的眼中,姒嵇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也蹦跶不了幾天了,蘇聞若是肯狂妄一點,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姒嵇的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