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竹來到鎮外,扶着樹幹狠狠地吐了個痛快,緩解了纏繞心頭那點郁結,這才慢慢起身。
往前走不到百米,有一個破廟,她身心俱疲,便想着在這裡休憩稍時。
進了廟裡,迎面就是三具石棺,棺蓋斷裂,棺身傾斜,把裡面漆黑的骨頭露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厭竹聞到一股黴爛的氣味,那氣味順着鼻翼停駐在喉間,像是吞進了一大口灰油,才冷靜下的腸胃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她按住布巾捂緊口鼻,掣起長劍,用劍鞘挑動着棺材裡的死屍,這些骨頭觸而粉碎。
看樣子确實是很久之前死亡的人,可若是被埋在地下,這些石棺為何會有那麼厚的苔藓,且苔藓有剝落的迹象,在棺材上形成黑色的斑駁。
可見這些石棺并沒有被埋在地下,而是放置在陰暗潮濕之地,因為突然暴露在陽光下,所以才出現苔藓正在漸漸枯死的現象。
她靠近了些,企圖在從棺中的陪葬品上得到點線索。
但這三具石棺裡除了屍骨什麼都沒有。
倒是有具石棺翻塌的棺蓋内側有雕刻的凹痕,她抽劍出鞘,用劍尖刮去苔痕,順着刻痕一點點辨認。
“燕州駱人,逝于懸天之地,風高燭滅,江月易墜。”
懸天之地?厭竹喃喃輕吟,總覺得這四個字有些熟悉。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一道尖利的聲音打斷了厭竹的思緒,她護劍轉身,正看到身後有個提竹籃子的老妪,那老妪臉色不慈,眼神不善。
厭竹本不想理會她,但那老妪突然急沖過來,在即将撞倒她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死後被擡出來曝屍不說,還得把他們挫骨揚灰才甘心嗎?”
厭竹收劍入鞘,冷道:“我不過是想知道這石棺的來曆。”
老妪一臉猙獰:“能有什麼來曆,無非地裡埋的,山裡藏的,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
厭竹适時閉了口,這人明顯對她帶有極大敵意,多說無益。
老妪把籃子放在香案上,從中取出香燭紙錢,先為那脫胎的菩薩像點上兩根香燭,再在各具石棺前點上三柱香,并燒攏紙錢,爾後跪倒在地低聲禱求:“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隻管找那把你們帶出來的人報仇,可别纏上無辜的人。”
等到紙錢燒盡,她磕下幾個頭,這才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厭竹一直站在屋角默默的注視着她,這人神神叨叨的,似乎知道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她又不是來調查石棺之謎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這屋子裡氣味越發奇特,為免自己腹内受苦,她便先退了出來。
本想圍着鎮子随便走走,沒想到未行幾步,那老妪急奔上前攔住了她的腳步:“你是不是仙姑洞的人?”
厭竹心内一驚,臉上卻不表:“什麼仙姑洞?”
老妪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就是駝峰山裡那個仙姑洞。”
“你怎會認為我是那裡的妖女?”難道她臉上刻了字?不然這鄉間老妪怎麼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來曆。
“妖女?”老妪嗤笑道:“不過是長相出衆了些,何以就成了妖女。”
厭竹皺了皺眉,心下更加疑惑。
老妪撇下她往前走去:“我從鎮上買了香燭過來,一路聽得那些後生念叨這裡來了個貌若觀音的女人,看你額間點着朱砂,又捂着臉,我就随意猜了猜。”
厭竹信步跟上她:“前輩也是江湖中人?”
老妪擺了擺手,語帶不屑:“我不是什麼江湖人,不過是在鎮外開了個腳店,閑話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得多了。”
厭竹繼續追問道:“所以您知道這石棺的來曆,或許你是他們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