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内，燭火搖曳。

燕北辰指尖摩挲着一封密信，信紙已被揉皺，墨迹暈染開來，卻仍能辨認出幾個刺目的字眼——“青鹞”、“調兵”、“千壽節”。

“王爺。”燕翎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南境三州的駐軍近日以演練為名暗中調動，禁軍的輪值表也被改動，但表面看不出任何異常。”

燕北辰冷笑一聲，将密信湊近燭火。火舌舔舐紙頁，轉眼化作灰燼：“我那皇姐，終于按捺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如墨，唯有王府檐下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投下一片猩紅的光影。

“查清楚青鹞安插在王府的人了嗎？”

燕翎垂首：“已鎖定七人，但......”他頓了頓，“屬下懷疑還有暗樁未浮出水面。"”

“放長線。”燕北辰指尖輕叩窗棂，“讓他們把假消息遞出去。”

就在這時，燕翎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卷被火漆封存的絹帛，雙手呈上：“王爺，屬下在搜查西院時，意外發現了這個。”

燕北辰轉身，眉頭微蹙：“何物？”

“屬下不敢擅自拆看，但火漆上有團龍紋印記。”

燕北辰的眼神驟然一凜。團龍紋是皇帝的私印。他快步上前接過絹帛，指尖一挑便破了火漆。絹帛展開的瞬間，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那是一份诏書草稿，字迹潦草卻力透紙背：

“鎮北王燕北辰，勾結北狄，意圖謀反，罪證确鑿。着即刻收押，就地正法。欽此。”

落款處雖無玺印，但那熟悉的筆鋒，燕北辰一眼便認出是出自皇帝燕明棠之手。

書房内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燭火在燕北辰眼中跳動，映照出他冷峻面容上逐漸浮現的殺意。

“好一個千壽節賀禮。”他聲音低沉如冰，"皇姐這是要借慶典之名，行誅殺之實。”

燭火搖曳，映照着燕北辰冷峻的側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案幾

燕翎垂首立于一旁，沉聲道：“禁軍統領林煥昨日以巡查為名，暗中替換了皇城十二衛中的半數将領。青鹞的人也已滲透進禮部，千壽節當日的流程安排......恐怕有詐。”

燕北辰輕笑一聲，指尖撫過案上的密信：“這些年我鎮守北境，兵權在握，她早就寝食難安。“他擡眸看向燕翎，"你說，她最怕什麼？”

燕翎沉吟片刻：“王爺......兵臨城下？”

“不。”燕北辰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譏诮，“她最怕的，是民心所向。”

他起身走到窗前，夜風拂過他的玄色錦袍，袖口暗繡的金龍紋在燭光下若隐若現。

燕北辰的手指在窗棂上輕輕叩擊，目光卻穿過夜色，仿佛望向皇城的方向。

“女人當皇帝......“他低笑一聲，嗓音裡帶着幾分玩味，“我那皇姐，倒是有幾分本事。”

燕翎垂首不語，卻聽燕北辰繼續道：“她登基之初，朝中大臣半數不服，邊關将領更是陽奉陰違。可這十年來，她硬是靠着酷烈手段和制衡之術，将朝堂牢牢握在手中。”

夜風穿堂而過，燭火猛地一晃，在燕北辰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光影。

“可她錯就錯在......”他轉身，眸中寒芒乍現，"太過依賴權術，卻忘了——”

“這天下，終究是要用鐵與血來守的。”

燭火搖曳，燕北辰的聲音還帶着方才議事的冷意，可一轉頭，卻見燕翎的臉色煞白，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燕北辰眉頭一皺：“燕翎？”

燕翎死死咬着牙，單膝跪地的姿勢未變，可指節已經攥得發白，青筋暴起。他低聲道：“屬下......無礙。”

話音未落，他猛地弓起身子，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在青石地磚上，暗紅中泛着詭異的青黑。

燕北辰瞳孔驟縮，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腹下的脈搏又急又亂，像是無數細針在經脈裡橫沖直撞。

“春分的解藥本王不是給你了嗎？！”他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燕翎疼得眼前發黑，卻還是強撐着回答：“解了......但......”他喘息着，冷汗順着下颌滴落，“宋宴之前幾天的藥......讓屬□□内其他毒......一齊發作了......”

他這些年為燕北辰名為試毒實為懲罰咽下太多毒藥，每一種都被他用内力強行壓下，蟄伏在經脈深處。可宋宴之的解藥太過霸道，竟将這些沉積的毒素全數激發攪亂，此刻在他體内翻攪撕扯，像是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絞碎。

燕北辰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一把将燕翎拽起來，幾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人帶到内室的榻上。燕翎渾身緊繃，肌肉因劇痛而痙攣，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忍着。”燕北辰冷聲命令，可手上動作卻罕見地有些急促。他翻出藥箱，取出一瓶暗紅色的藥丸，捏開燕翎的下颌，強行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