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方澤浩就像被設定了程序一樣,總會在差不多的時間出現。他每次都是那身神秘的黑色裝扮,先是路過夜校,而饒海怡就站在夜校周邊,眼睜睜地看着他如同一個黑色的幽靈般飄過。然後他會繼續朝着那個神秘的方向走去,最後鑽進那個沒有窗子的小黑屋子。
饒海怡的内心就像被貓抓撓着一樣,每天看着這一幕,心中的疑惑和好奇愈發濃烈。終于,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弄清楚這個事情。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望着孫文靜進了夜校之後,就在路邊開始搜尋着方澤浩的身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和之前差不多的時刻,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視野裡。饒海怡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他跟着方澤浩再次來到那個神秘的房子前。他躲在角落裡,聽到方澤浩像往常一樣關燈,然後離開。等方澤浩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饒海怡才緩緩地從角落裡走出來。他故作鎮定,眼睛卻警惕地掃視着四周,繞着車棚慢悠悠地觀察了一圈,仿佛在查看有沒有什麼危險或者異常。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慢慢地走到房門前。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從口袋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鐵絲,小心翼翼地捅進鑰匙孔裡,手指靈活的搗了搗。随着一陣輕微的“咔哒”聲,房門被打開了。
饒海怡緩緩地推開房門,裡面黑暗一片,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站在門口半晌,心中充滿了未知的恐懼。終于,他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邁出了一小步。他伸出手,像個盲人一樣上上下下地摸了摸門框邊,當摸到開關的時候,他的手停住了,心中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過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咬了咬牙,手指猛地按下了開關,房間的燈瞬間亮了起來。
饒海怡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房間裡彌漫着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角落裡堆着一些破舊的紙箱,紙箱上落滿了灰塵。正中央有一把破舊的椅子,椅子上綁着一個人。那男人頭發蓬亂,臉上滿是污垢,眼睛裡透着驚恐與疲憊,嘴巴裡塞着布料。他的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還有幾處明顯的瘀傷,繩子緊緊地勒在他的手腕和腳踝處,勒痕深陷進皮膚裡。
在男人的腳邊,放着方澤浩之前拎着的塑料袋,裡面裝着幾個饅頭和一瓶水。牆壁上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迹,仿佛訴說着這裡曾經發生過的種種不可告人的事情。
饒海怡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就像突然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漩渦,一時不知所措。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個被綁着的男人,耳朵裡仿佛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個被綁着的男人看到饒海怡呆立在那裡,焦急地“嗯嗯嗯”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求生欲。饒海怡像是突然被驚醒一般,一步上前,他的動作帶着一絲小心翼翼,準備取出男人嘴裡的布料。同時,他的眼睛緊緊盯着男人的眼睛,用略帶警告的口吻說:“我沒有惡意,你不要喊叫。”
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點點頭。饒海怡緩緩地把布料從他嘴裡抽出來,他立刻急促地說:“放我走。”
饒海怡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誰?他們為什麼綁架你?”
男人喘着粗氣回答:“為了錢,放我走,我給你錢。”
饒海怡沒有回應錢的事情,隻是一邊手腳麻利地跟他解綁,一邊說道:“你自己能走嗎?”
“可以。”男人倔強地回答道。可是當饒海怡解開綁着他的繩索,他掙紮着站起來,剛試圖邁開腳步,就腿一軟,整個人像一攤泥一樣跌倒在饒海怡的懷裡。
饒海怡趕忙扶住男人,關切地問:“你被關了多久?”
“可能有一周時間了,具體不清楚。”男人氣若遊絲。
饒海怡看着男人虛弱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憐憫之情,他毫不猶豫地說:“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感激地看了饒海怡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信任。饒海怡攙扶着他,兩人慢慢地向門口走去,他的心裡既擔心男人的身體狀況,又害怕在出去的路上會遇到方澤浩或者那些綁架者,每走一步都充滿了緊張與謹慎。
他們盡量沿着小巷走,走到一個路口,男人指了指前方,虛弱地說:“我家就在那邊,不遠了。”饒海怡點點頭,手上的力度卻沒有絲毫放松。
男人不再言語,就這樣一路無話,直到來到獨棟别墅的門前。他顫顫巍巍地擡起手,略顯遲緩地按響了門鈴。不多時,門内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門被打開,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口,看到虛弱的男人,趕忙伸手一把扶住,口中關切地喚了聲:“哥。”
随後,年輕人攙扶着男人緩緩往門裡走去。男人走了幾步,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來,伸手拉住饒海怡的手,聲音雖虛弱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你進來。”
饒海怡擡腳跟在這兩個男人的身後,剛一進門,他就被别墅内部精緻的裝潢所吸引,目光在四周打量着,心中滿是好奇。
别墅的牆面是用磚石砌成的,磚紅色的磚塊整齊排列。屋頂是坡面式,透着一種低調的沉穩。
别墅的庭院被一圈矮牆圍起,庭院裡有幾棵高大的樹木,像是忠誠的衛士一般伫立,院子裡還有一小片精心修剪的草坪。
别墅内部空間布局相對寬敞,客廳裡擺放着木質的家具和沙發,上面鋪着镂空牡丹圖案的針織品。房間裡的吊燈散發着柔和而昏黃的光線,讓整個屋子彌漫着一種溫馨的氛圍。木質的樓梯扶手打磨得光滑,一位老者正從樓梯上下來,他腳步匆匆,樓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老者走上前扶住男人,關切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男人強撐着身體,搖了搖頭,“爸爸,我們去書房說”,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對饒海怡說道:“你先坐會兒。”
饒海怡在沙發上坐下,輕輕拍了拍沙發扶手,眼睛仍在四處打量着。
年輕人的目光投向饒海怡,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那姿态似乎有着獨特的魅力。
年輕人端着一杯水,緩緩朝饒海怡走去,目光一刻也未曾從他身上移開。他朝着饒海怡走近,水在杯子裡微微晃動,恰似他此時不平靜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