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瑾在洗手池前漱口,江嫀新買的漱口水是透明玻璃瓶盛着的淡粉色液體,擰開瓶蓋薄荷與橙香混合的味道釋放,先一步鑽進鼻腔。
含入口中的瞬間,濕軟的涼意在舌尖炸開,像是咬碎了一顆裹着露水的冰晶,細細的澀味在唇齒間蔓延。
漱口水滑過牙龈,能感受到輕微的刺癢,像是無數柔軟的小毛刷溫柔清掃。橙子甜意藏在薄荷味道之後,吞掉液體的刹那,從口腔到喉嚨,留下淡淡花香。
仿佛含着一塊浸了水的會呼吸的果味軟糖,清爽、美妙。
光瑾漱完口,回到房間。
江嫀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
她不看他,不說話,背過身沖着衣櫃,脊椎骨在皮膚下凸起精緻的弧度。
江嫀從衣櫃裡拿出内衣、短袖、褲子,一件一件穿好。
“去哪兒?”他問。
沉默。
他問,“我送你好嗎?”
還是沉默。
光瑾有些慌了,他去拉江嫀的手腕,“抱歉,我……”。
“我都說了我和費博士約好了,事情很重要,他給我打了兩個電話。而且我也說了,我要生氣了,你還是繼續,真的很不尊重人。”江嫀她看着他,目光平靜。
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冷了下來。
-
三小時前。
江嫀本來還覺得有點害羞,對方更羞澀,完全給了她發揮空間。
布料滑過肌膚的觸感陌生得令人戰栗,所謂“衣服”不過是幾片綴着水鑽的薄紗,蕾絲邊勉強遮住關鍵部位,卻在動作間露出大片肌膚。
發箍上的貓耳歪歪扭扭。
江嫀扯了扯不太聽話的肩帶,薄紗在動作瞬間滑落半寸。
“主人,怎麼不說話?”她跪坐在床邊,把頸聯另一端交到光瑾手上。
“我是你的小野貓呀~”尾音拖得老長,挑起某種隐秘的不可言說的欲.望。
光瑾喉結迅速滾動,指尖觸到頸鍊另一端,“嗯,小野貓。”
他的吻又急又重,手指作亂,仿佛舞台中央的鋼琴演奏師。
江嫀一直覺得他很适合彈鋼琴的。
手指修長如新生的竹節,指腹上覆着薄薄的繭,骨骼弧度都恰到好處,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尤其中指,有次她問,他說怕刮傷她。
啧,總是一本正經說一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江嫀沉沒在這樣強烈的吻中。
完蛋,忘記那三天是多麼“慘絕人寰”了。
電話突然響起,在枕頭下面嗡嗡作響。
江嫀去拿手機,卻被一隻大手按在懷裡。
電話第二次響起,“我要接電話,寶寶,肯定有事兒。”江嫀摸到電話,打開,“喂?費博士……嗯……”
江嫀摁住一隻作亂的手,卻沒攔住另一隻。
薄紗肩帶徹底斷裂,露出半邊肩膀,滾燙的觸感從脖頸到小腹。
“嗯……明白明白……我過去……好……”江嫀挂掉電話,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不行……等我回來好嗎?”她艱難地看了眼時間,昨天竟然睡了這麼久,還以為時間夠呢。
她被親的身體發軟,像一灘水,理智還是占了上風,“寶寶,我得過去,下次補償你好嗎,做個大全套。”
“你上次,上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回複信息的頻率驟降,聊天界面像是他一個人的對白,留下一連串的【對方拒絕】,以及對不起寶寶。
她好像對誰都可以說寶寶。
那麼多人都可以是她的寶寶。
這顆心髒,如蛇結般的心髒,被無數嫉妒痛恨哀怨壓抑得難以喘息。
毒液浸潤至深。
人類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
在亂竄蠕動的蝰蛇之下。
顫巍巍地緊繃着。
直到又是一通電話。
這根弦,徹徹底底斷了。
光瑾咬她的耳垂,聲音很低,帶着蠱惑,“就今天,陪我好嗎?”
“就一次,嗯?”
光瑾吻她,像是要将人吻到窒息一樣吻她。
他攥住那隻纖細的手,感受着脈搏跳動。
無法阻止自己不厭惡,厭惡除了他以外靠近江嫀的任何人事物。
手機嗡嗡聲、實驗室的味道、護手霜、潤唇膏、食物、床,甚至那隻會吃喝拉的蠢貓。
任何奪走她注意力的東西。
一切消逝,其他人的痕迹抹去。
讓這世間隻有他們兩個。
精神失控邊界。
喉嚨裡發出低啞的轟鳴。
酸澀的、強烈的、沉默的、再壓抑不住的占有欲。
讓所有理智都碎成齑粉,沉淪吧,就這樣沉淪,這樣愛着我,深深的,沒有任何距離的,親我,愛我,标記我。
眼睛、手、唇舌、呼吸、所有,屬于我。
我們彼此纏繞,囚禁,被瘋狂吞噬,被烈火燃燒緻死,
溺斃在你的體溫裡,
甘之如饴。
-
就一次才是有鬼了。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再再次。
已經叫停了,還是繼續,還換各種花樣,讓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他就是故意的!
江嫀盯着光瑾的臉,她之前怎麼能覺得他高冷寡淡禁欲呢?
接下來,光瑾的每一句話,她都沒理。
換好衣服,冷着臉,把快成碎片的衣服和濕得不成樣子的發箍丢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