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胡顔汐堅持,林青梧帶她一起來到禦史台。
石仙羽未定罪責,提堂受審,身穿囚服,不戴鐐铐。
“足下一人擔下所有罪責,是為保下泗國公府嗎?”
石仙羽聞言擡首。
林青梧繼續說:“石府擺宴時,我于府中閑逛,偶遇國公府小公子鄭海甯,他言石家一直在為鄭家做事。石家家主官居尚書,風骨卓然,緣何會對纨绔畢恭畢敬?”
“國公爺和鄭侍郎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殿下如若拿不出實證,便是污蔑。”
林青梧确實無實證,此次前來是想從石仙羽這裡套話。
石仙羽亡妻患肺病去世,肺病難醫,診金藥錢更是如流水,他身為六品小官俸祿微薄,妻子患病不久他便無錢診治,好在泗國公主動接濟,他妻子又多活了半年。
雪中送碳最是令人感激,石仙羽讀聖賢書,官場嘗遍人間冷暖,自是對泗國公感懷于心。
知遇之恩他無以為報。
見從石仙羽處問不出來,林青梧又提來石佚,石佚聽得流言蜚語說父親是春闱案的真兇,擔憂石仙羽清譽出言提醒,希望他自證清白,肅清流言。不料石仙羽承認焚卷殺人之事皆是他幹的,并讓石佚上奏疏大義滅親,保全己身。
石仙羽從未向石佚說過鄭家,僅教他做人讀書識禮。
林青梧心中了然,為人子替父受過,為人夫不畏強權,石仙羽将他教的極好。
“石郎君,我今日還帶了個人來。”
話音落地,禦史台衙署進來一素衣娘子,石佚看清是娘子胡顔汐,慌忙以袖擋面。
林青梧知曉石佚自覺頭發蓬亂,衣飾不修,羞見娘子。
“石郎君,胡娘子撕毀放妻書,長跪朱雀門前隻為見你一面。”
石佚聞言放下袖子,眸子晶瑩,低低地喚了聲阿甯,林青梧悄悄離開,留小夫妻二人說體己話。
禦史大夫酷愛草木花卉,于台衙署布置小型庭院,庭院設有涼亭,林青梧自涼亭休整,遠眺前方,宮侍裝扮的“迩安公主”來了。
林青梧正好奇他如何進來禦史台的,便瞧見跟在身後的春醪。
春醪攜秦王令牌,暢行無阻。
與其說當秦王好,不如說權勢好,雖說要查案辦事,可必夾起尾巴做和親公主的日子強多了,若不是魂魄互易危及性命,她真不願換回來。
沈雲歸從食盒取出一碗冰酪,“尚食局新做了冰酪,你用些消暑。”
人還是自己了解自己,“秦王”這具身體怕熱,堪堪初夏她稍微活動就會出汗。
林青梧端起冰酪大口吃下,涼沁心脾,暑意消散。
“可問出些線索?”
林青梧搖頭,石仙羽撬不開嘴,石佚不知情。
“那吃完便回?”
“不行,胡娘子在與石佚說話,待她說完。”
沈雲歸猶豫開口,“公主待胡娘子不同,似乎很喜歡她。”
胡顔汐表面上如風吹就倒的嬌花,骨子裡卻有一股狠勁,鄭海甯調戲強迫于她,她以銀簪相博,哪怕傷到自己。
朱雀門前昂首跪着的身影,讓她憶起好友趙汀蘭,記憶交疊,仿佛回到燕梁皇城前,彼時她是無權無勢的長甯郡主,幫不了趙汀蘭。但今日她是大虞手握實權的秦王,她幫的了胡顔汐。
“胡娘子心性堅韌又重情義,我甚是欣賞。”
沈雲歸未再多言,隻是在林青梧提出送胡顔汐出宮時,以有損秦王清譽為由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