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珈銘知道鄭天雲在追莊小槑。
從一開始家裡多了一件厚實的校服開始。
到莊小槑的書包裡多出來的糖果和零食。
如今莊小槑的作業偶爾都能做完一兩個。
莊珈銘挺開心的。
這幾年莊小槑滿腦子都是搞錢。
一點也沒有學生的樣子。
在啟德那麼漂亮的學校裡,他好像從來沒有融入也從來沒有說喜歡過學校的什麼。
莊珈銘也是從十六七歲過來的。
登津出事前,他也是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他也遇到過鄭隼這樣近似完美的男生。
莊小槑比自己幸運一些。
他們有機會相處。
鄭天雲并不扭捏。
喜歡就告白,真的追人也很真誠努力。
莊珈銘知道。
莊小槑根本把持不住。
他們兩個都是缺愛的孩子。
缺愛的人,遇到一個稍微給自己一點點溫暖的情感。
就會把持不住。
反正莊珈銘不行。
莊小槑這個年紀應該更不行。
不過莊小槑的嘴比金剛鑽還硬。
“下個禮拜就期末考試了。考完就拜拜了。”莊小槑嘴上總是這麼說。但是他畫畫的筆捏的很緊很緊,嘴角是不高興的弧度:“哎,我可幫你問了,他爸媽都在國外,家長會大概率他舅舅會來。”
莊珈銘默默記了一下那個日子。他很久沒有見到鄭隼了。他知道春節的時候,鄭隼都會去國外過年。年前能見到他的機會并不多。莊珈銘默默的記住了日期。
"家長會,你幫我問問我們班主任,我下學期回的職高還是之前那個嗎?我白天問他,他說要和家長溝通。我說我是你叔,他也不信。"莊小槑的那一筆畫錯了圖層。他删了幾次又重新畫了幾筆,來來回回才把型打對。
莊小槑不想回到原來的職高。
職高比啟德管理嚴格多了。周末還要實習攢學分。
影響他畫畫賺錢。
“之前那個sb學校我不要回去哦,不如我們直接回北方。”
"我先去問問。"莊珈銘也不戳破。
高中生的戀愛,就是這種酸酸澀澀,看似簡單,其實困難重重,他們很容易就想到很遠的未來,但是孩子們甚至沒有辦法放棄點什麼去擁有自己的愛情。
因為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有的不過是學校,老師,家長,告訴他們的,屬于他們的,應該走向的未來。這些所謂很好的未來,是需要給近在咫尺的一切讓路的。
“我也是16歲的時候認識鄭隼的。”莊珈銘換了一個話題。
他們就坐在二手家具市場的一樓。
二樓隻有兩張床和衣櫃。
莊小槑在畫畫,莊珈銘在算賬。
為了省電,暖氣沒有開。燈也隻開了頭頂上昏黃的一個。
莊小槑就穿着那件稍大一些的冬天校服。整個人都埋在裡面,臉被捂的紅撲撲的。
莊珈銘身上的工裝還沒換下來。
他剛回來。坐下來把這個月的錢都從莊小槑保管的鐵皮箱子裡倒出來,一點點的數。
是一個挺正常的月末的晚上。
莊珈銘今晚興緻挺高的。
倒了一杯溫水,慢慢的喝着。
“我在你這個年級讀書成績可好了。早一年讀書,初三多讀了一年,一次就考上了啟德……”
高一剛開學的莊珈銘也算是富二代吧。
莊珈銘穿過和莊小槑一樣的校服。那是秋天,全班統一買了秋天的校服。
莊珈銘在三班,鄭隼在五班。那時候好像每天都有人在五班門口等鄭隼。也有女生向莊珈銘告白。
兩個班的女生還為誰是他們高一的年級校草争論不休。
莊珈銘第一眼就喜歡鄭隼了。
莊小槑隻知道莊珈銘和鄭隼以前是高中同學。
更多的細節他知道一些。不過是莊珈銘喜歡鄭隼,人家都不認識他,然後老爺子出事,莊珈銘就消失了這樣的戲碼。
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緬懷的。
等再次相見。不過是油漆工大戰富二代。莊珈銘爬了幾次床,也就沒啥了。
“是的,你就是個戀愛腦。”
“誰不是呢。”莊珈銘笑:“其實我也去告白了,我還告白了三次。第一次月考以後……”
第一次月考。
莊珈銘年級第一。
鄭隼年級第十。
年級第一這件事給了莊珈銘莫大的自信。他買了昂貴的蛋糕,因為他覺得喜歡鄭隼的時候,嘴裡都是甜甜的感覺。他選了鄭隼他們班體育課的時間,在鄭隼的衣櫃裡放了蛋糕和情書。
“我去,寫情書,那麼老土!”莊小槑說着不感興趣,眼睛看着畫闆,整個人都眉飛色舞了起來:“怎麼失敗的?你沒寫名字嗎?”
“告白的人太多了,等我下了課再去看他的櫃子,我的蛋糕和情書都不見了,被其他人塞了好多禮物和花。”
“卧槽。你确定他沒有拿到?”
“中學生不要說髒話。我的蛋糕被競争者丢進了垃圾桶,信我都是自己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于是我準備了第二次……”
莊珈銘買了一束永生花。
那時候覺得愛情就應該是完美而永恒的。
這次他總結了經驗和教訓,不放在每個人都能偷偷溜進去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