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妍挽了母親往前廳來,一邊半是撒嬌地嗔道:“母妃整日念叨“老了,老了,”女兒看才不呢,每每都被您捷足先登逮個正着!”
“沒大沒小!”容親王妃伸指戳了下女兒的額頭,卻又忍俊不禁,從來都拿這丫頭毫無辦法,“如此忙慌是要上哪呀?”
“女兒原是想避避難去!”有小丫頭前來奉茶,李初妍親手接過遞與母親。
容親王妃接在手中,略頓了頓,複又擱于幾上,納悶道:“避難?好端端地何來避難這一說?”
“還不是那些‘刺繡’、‘荊繡’‘蜀繡’、‘生繡’的勞什子,母妃,您就高擡貴手放女兒一馬吧!”李初妍扯了母親的袖幅輕晃,全然一副嬌憨的小女兒姿态。
容親王妃笑着執起女兒纖長的柔胰細細打量,百思不得其解。都說心靈手巧,這丫頭冰雪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如何就過不了女紅這一關?好好一幅‘鴛鴦戲水’,一經她的手就成了‘野鴨鬥水’,栩栩如生的‘百鳥朝鳳’,百鳥千篇一律不說,卻又着實叫不出名堂,那隻百鳥之王倒真應了“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再看那深深淺淺的針腳,當真是名符其實的‘刺繡’。
“丫頭,不是母妃有意難為你,你已過了及笈之年,眼見就要談婚論嫁了,女兒家少不得講究德容言工,母妃不求你描鸾刺鳳,可總要會些女工不是?”
“談婚論嫁?!”李初妍愣怔,一時轉不過彎來。
“難道你還想在母妃身邊終老不成?饒是你父王不松口,明裡暗裡前來求親的都要踏破門檻了!”
“女兒不嫁!”李初妍省過神來,聽母親說得真切,頓時羞紅了臉道。
“傻丫頭,女兒家哪有不出閣的,憑你父王再疼你,也不能誤了你的終身呐,”容親王妃漸漸凝了笑容,若有所思道:“替你選個好夫婿倒是真的……”
“小姐大可放心”,随行而來的陪嫁丫鬟玲君自打明事就跟着容親王妃,是以還沿用着昔日的舊稱,“能入得了王爺法眼的,自不會差了去,咱們小郡主隻管坐等着嫁個如意郎君便是!”
“玲姨,您也取笑我,”李初妍又羞又急,隐約還有一絲莫名的委屈,不由頓足道。
“瞧瞧,還急了,郡主是先帝親封的名号,保不齊還得由當今聖上親自賜婚呢!”玲君見她一副嬌羞樣,忍不住逗趣道。
一句無意之言就此入了心,容親王妃不着痕迹地起身,“今日就當是給你提個頭,省得你這丫頭一味躲懶,若說出閣,母妃還想再留你些時日。逛了這半日,母妃也乏了。”轉頭淡淡吩咐道:“玲君,咱們且回吧!”
“是,小姐”,玲君應着,猶自一臉掩不住的歡喜。
容親王妃攜衆侍女出了廳門往樓台去,似又想到什麼,回首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也好這“臯盧”了?”李初妍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敞着的茶碗,盈盈如初,碗壁上的魚兒似在水波遊弋,“哦,這是特為母妃備的。”
“難得你這份孝心。”容親王妃神色略黯,輕歎一聲,複又起身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