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妍怔怔地看着李元辰夾起一筷放進嘴裡，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是妍兒一廂情願，想讓兄長多吃一些，兄長若是吃着不受用，還要費力瞞着，豈不是适得其反？”

李元辰手中的玉箸頓了一頓，見她如此，便不再掩飾，擱下碗筷道：“這些日子原是好了許多，今日倒着實有些不受用。”

“是妍兒讓你擔心了，出來時又跟元昭說了會兒話。”

李元辰自哂道：“不關你的事，是為兄自己沉不住氣。”

見她腕上多了一挂色澤清雅的玉蘭珠串，依稀記得當年母妃也有一挂，後來就不曾見了。李初妍看他凝神的樣子，省道：“這是皇太後賞的，還有幾件瀾兒收起來了，倒是聖上賞的這件我最喜歡。”說着笑盈盈地從袖中拿出一枚印石。

李元辰拿過細看，印上有篆體‘雁生’二字，頗見格局，“聖上怎會賞你此物？”

“聖上來向皇太後請安，見皇太後封賞于我，便也準我親口要一件賞賜，我思來想去也不知要什麼，見聖上腰際懸了印囊，便要了這個。”李初妍一手托腮支在桌上，耀如晶石的眸子滴溜溜轉着，“對了，兄長可知這‘雁生’二字有何淵源？”

“傳聞當年皇太後臨盆之際，皇祖出征在外，夢見鴻雁翔歸，當晚皇太後便誕下聖上，拖了日久的戰事也一舉告捷。皇祖班師還朝，又喜得長孫，便視鴻雁為祥瑞，是以聖上的小字為‘雁生’。此印應是出自前翰林院學士張佩章之手。”

“難怪聖上頗為不舍，非要我辯明印石品名才肯賞我，這分明就是‘石中君子’封門青嘛！”

見她說得輕輕巧巧，李元辰笑道：“那是聖上不知你的軟肋，若是問你此印囊的面料、繡工，你便要當場坐蠟了。”

“兄長~~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初妍皺了皺鼻頭，擱了玉箸。

“不再用一些？”

李初妍睇了他一眼，“飽了！”

李元辰笑着搖了搖頭，轉而道：“難為你天天陪為兄吃這些。”

“兄長這是欺負妍兒的乳娘遠在千裡之外，想着法子攆我呢？”

董嬷嬷堪堪端了茶湯進來，聽聞此言便道：“好郡主，隻要你不嫌棄，想吃什麼隻管提。”

“還是董嬷嬷疼我！”李初妍依上去，攀着董氏的胳膊。

董氏一時不得手，忙躲閃道：“郡主，老奴身上一股油煙子味兒，小心埋汰了郡主。”

“油煙子味兒怕什麼，誰還能不食人間煙火？”李初妍仍舊笑嘻嘻的，但見董氏局促的樣子，到底放了手。

董嬷嬷放下茶湯，用手巾拭着手，一邊喃喃道：“咱們家郡主這般的品貌，不知日後哪個有福氣的，能娶了去。”

看着董嬷嬷微微發福的背影，兄妹倆一時沒了聲音。李初妍見李元辰怔怔出神的樣子，便喚了一聲，“兄長……”

李元辰回過神來，沖她笑了笑，“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房歇着吧！”

李初妍見他氣色不佳，不放心道：“還是讓呂郎中來瞧一瞧吧。”

“不妨事，休息一晚就好了。”李元辰說着撐了下紅檀木的桌面站起身來，雨澤過來扶他，被他輕輕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