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迩刹一戰,泠州守軍生生把兩國邊境從插入羌笃的一個箭簇打成了一張拉滿的弓,意味着木迩刹的城防乃至泠州西南全境的防線都要重新布局,接裴總兵谕令,三大營派人齊赴木迩刹實地查勘,共商共決,顧靖之奉命前往。
“那你要去多久?”楚兒怏怏問道。顧靖之思忖着,“短則七八天,長則半個月。”楚兒努了努嘴,“我跟你一起去。”顧靖之蓦然無奈地低頭失笑,“你當我去遊山玩水不成?安安份份呆在營中,有事找任柱。”楚兒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木迩刹之役雖是大捷,戰火終究于百姓無益,小城比戰前冷清不少。這幾日顧靖之與同伴已完成了城中的查勘,明日便是元夕,他換了尋常的衣服,在城中投了家客店。此前木迩刹城防圖洩露,雖被雲嶺僥幸識破并将計就計重創羌軍,但隻抓到傳遞消息之人,并未抓到真正的内奸,他想伺機察探。
元夕之日,城中百姓紛紛登高走橋、赴廟行香,顧靖之穿行其中,暗中留意着周遭。查勘之時,他與同伴特意着了全副戎裝,在城東的鳳翥台,城郊的邑壇逗留徘徊,又讓署衙張貼了告示,以修繕為名禁止百姓近日靠近那兩處。今夜百姓紛紛入城聚觀,又開放宵禁,木迩刹如有内奸,當是絕佳良機。
夜幕将至,街市上漸成人潮之勢,稍早前顧靖之就隐覺有人尾随,為免那人‘跟丢’,他埋頭拐進一條裡巷小弄,果然那人稍作停留也跟了進來。顧靖之閃身捂了他的嘴,反手持刃抵着他的脖頸。那人不敢亂動,嘴裡卻不停“嗚嗚”,嗓音尖細,顧靖之猶疑地松了手,一偏頭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顧大哥,是我!”楚兒長呼了口氣,聲高氣卻難壯。
“胡鬧!”顧靖之一下冷了臉,眼中的愠意不加掩飾,楚兒從未見過他如此峻冷凜冽的模樣,忽然就有些委屈。
顧靖之皺了眉訓問道:“怎麼來的?”楚兒側揚着下颌眼底微熱,“騎馬!”“哪來的馬?”話一出口就扶了下額,都被她氣糊塗了,他說“有事找任柱”,自然是央任柱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