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四号線。”胖一點的室友指着手機屏幕,“官方通報上說那是一次正常換班,後續隻是部件老化拖走換新。某乎倒是有新說法,有人po出當次地鐵的失蹤人數,甚至還有人名,和真的一樣。”
隻見手機的黑色頁面上有一行紅色的加粗文字。
【早高峰期地鐵整個消失,據統計共失蹤一百三十二人!】
【沒有人能逃過天罰,天罰來臨了!】
“...‘天罰來臨了’,這個樓主是中二病嗎?”瘦一點的室友念着樓主在最後的發言,笑了,“要是不能查到我還能認為是真的,這又沒被删帖,光明正大擺着,準是編的故事。”
“這故事編的還挺真。”胖一點的室友喃喃,那一連串密密麻麻的人名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瘦一點的室友換了個話題:“别看了走快點。連雲逸真急,他是不是飛回的寝室,居然比我們先到,打我電話催我們呢。”
...
女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在重塑。
她單知道牛仔不像正常人,備着槍更不像普通人,但是沒想到,這個牛仔能大變活馬!
烈馬在車廂裡穿梭,奔跑中馬蹄踹飛擋路的怪物,給他們開辟出一條安全的過道。
這下牛仔更像是電影裡的牛仔了。
卿晨帶着他們往回走,也或許不該說是帶着,他自始至終沒有和他們有所交流,隻是牛仔跟定他,女生沒得選。
牛仔連開幾槍,槍槍正中怪物眉心,女生打小沒見過槍,在這種危急時刻居然直接看到了神槍手。
她忍不住看幾眼卿晨的背影,和他看上去同一道的牛仔那麼厲害,那被牛仔緊跟着又是保護又是聽命的卿晨,又是什麼人?
孩子跑不了太快,女生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把孩子抱了起來,手都酸了,還沒掉隊。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現在他們都在救她。
還有希望,隻要回到規則裡的四号車廂,就還有希望!她憑空升起希望,酸軟沉重的雙腿跨出的步子更大了。
烈馬飛奔,哒哒哒的聲音蓋過了車廂外的哭嚎。白熾燈随着他們的穿梭,緊跟着他們的步伐轉變為紅。而他們的身後乃至周圍,密密麻麻的怪物無聲的湧來。
他們再次回到了四号車廂門前。
車廂門在他們眼前打開,入眼是和他們走時相同的場景。
慘白的車頂燈,滿車廂的‘人’,拿着涼包子的上班族,沉默的買菜老人,以及女生的前男友——
他坐在對他來說擁擠的座位上,和其他‘人’一起,脖子轉動,目光空洞的看向他們。
紅光蔓延上四号車廂的車燈,男生和其他怪物一起站起,青白的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的神氣。
他死了,和車廂内其他‘人’一樣。
女生徹底崩潰了:“不是說按照規則來就能活下去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沒人回答她。
她不知道問誰,也不知道該怪誰,熟悉的戀人就算面目可憎,她也沒有想到下一次見面就是死亡。
四号車廂并不安全,她的前男友以為抓住了生機,結果卻成了獻祭。
依舊沒有人回答,烈馬沖出這節車廂,牛仔的目光黏在卿晨身上,而女生能看到前男友被馬蹄踹飛,撞上玻璃車窗,像是面條一樣扭曲的滑了下去。
女生眼眶發熱,她低下頭,酸軟的胳膊上還托着一個懵懂的孩子。
她收拾好心情,沒再看前男友,咬着牙悶頭跟上烈馬的腳步。
...
四号車廂前的車廂都是空蕩蕩的,和他們來時一樣。
窗外黑色的畫面讓玻璃窗像是玻璃,倒映出車廂内的場景,也倒映出走在最前方的卿晨,越來越下移的嘴角。
很煩,很糟心,沒完沒了。
牛仔這時候倒十分善解人意,他開槍就像是電影裡的演員,感受不到絲毫後坐力,一派輕松的。他中說着台詞:“失落者的規則有時候存在理解差異,沒有線索時的推測不一定為真。現在局面進入了死局,天選之人,你會如何選擇?”
卿晨想把這些人和這輛列車一起送上天。
他的目光越來越冷,黑色的大衣衣袖很好的遮蓋住他手骨間蔓延流動的黑色。黑色的遊龍在他白皙的手腕間盤旋,仿佛下一瞬就要化作黑煙,沖破雲霄。
但是在小黑龍即将竄出衣袖的一瞬間,大衣口袋中的手機撞上了他的大腿。
那并不重的撞擊隔着兩層布料,一瞬間又把他的思緒拉扯回來,他想到了連雲逸。
如果是連雲逸,他會怎麼做?
...
女生的手越來越酸,前方的車廂仿佛一直沒有窮盡。可是比走不完的路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道路盡頭等待她的是什麼。
盡管如此,她也不敢停。
可是最前方的人停了。
青年眉眼冷凝,他的聲音猶如他的人一樣,又冷又漠然。
他的手骨節分明十分好看,但是此時,食指卻點上了她懷中的孩子和她。
“這個我帶走,你,回四号車廂。”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