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客氣了,不知令郎身子如何了?”
宋慕雲叫她來府中做客本就想讓她幫忙看看小兒子的身體情況。
當即領着人往外頭走,“耀兒說總感覺胸口悶悶的,前幾日我叫大夫來診脈,可卻沒發現問題。”
幾月不見,陳耀長高了許多,還記得幫她治過病的姐姐,看到蘇合香來,十分有禮貌的放下手中的鞠球,跑過來。
他面色紅潤,額角有一層薄汗。笑起來和宋夫人有幾分相似。
蘇合香替他檢查了一遍卻是沒有問題,隻是看他身上的衣服有點厚,當即說道:“小孩好動,穿少點也沒關系。”
他上身穿着一件石青缂絲灰鼠夾襖,整個人顯得略微臃腫,對于現在的季節來說,還早了兩個月。
上等的料子是很貴重的,自然也有些厚度,宋慕雲為了不讓他人瞧不起才特意給他這身裝扮,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連忙喚來媽媽替他換上一身薄一點的外衣,孩子面上果然松懈許多。
她滿眼疼惜,随後輕松的笑了笑。
“如果你也有孩子就好了,我這兒今年五歲,若蘇夫人不嫌棄,咱們訂個娃娃親也可以的。”
話說出口,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補救道:“聽說沈大人才回府沒多久,孩子的事自然是急不來。”
蘇合香笑了笑,表示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之前是我身子不好在調理,現在藥停了,以後……”頓了頓,“以後恐怕會容易些。”
“原來是這個原因。”
宋慕雲沒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大大方方的和她談起,還傳授一些生子偏方。
蘇合香大部分都是在聽,偶爾紅着臉應着。
宋慕雲說了一堆,看她态度閃躲也知道女人家臉皮薄,于是就轉移了話題。
“陳家能與蘇家交好,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蘇合香不明白此話何意,隻是兩人交好罷了,怎麼扯上蘇家和陳家?
看她不解,宋慕雲說道:“你不知道嗎?前段時間沈大人來府中做客,将軍同他坐了好一會兒,送别前還誇他好酒量,是個爽快的人。”
“我夫君是個粗人,雖然地位高,但聽說文臣最瞧不起武将,他也是心高氣傲根本不屑和其他同僚交好,要不是和史部尚書有交情,怕是在朝廷中天天被人彈劾。”
蘇合香終于從她的話中回過神來。
沈枝羽來過這兒?
他是什麼人她是清楚的,雖然此人随心而為,但也有自己的原則,不屑搞這些裙帶關系。
他來找玉林将軍幹什麼呢?聽到戶部二字,心裡已經明了,隻能是為了哥哥的考績一事。
再想起之前香桃說的,沈枝羽一改之前做派,收下了不少同僚送來的拜訪禮。
竟然是為了這個打破的原則,蘇合香一時間竟不知作何表情。
宋夫人同她說了許多,和平常婦人聊天一樣大多都是圍繞着孩子和丈夫,這些她都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靜靜的當一個聆聽者的角色。
回到沈府,剛坐下不久就聽一個下人前來說有人要見她。
進來的是一名小童,面容稚嫩,但做事又十分老成。
“這位可是蘇姑娘?”
姑娘二字讓她愣了一下,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喚自己了。
“不是什麼姑娘,你找錯人了。”
“沒找錯,陸大人說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我看第一眼就知道了。”
這般油嘴滑舌不着調的話,确實是陸乘風能說出口的。
蘇合香哭笑不得,若放在之前一定是絞着帕子,紅着臉埋怨他都教的什麼,但如今心裡卻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他叫你來做什麼?”
小童将一封信還有一個香囊給她。
香囊的上面繡的是兩隻交頸的鴛鴦,和之前那個紫色的香囊很像,但這個針腳明顯更精緻精,說是女子做的也信。
香囊拿在手中頓時覺得燙手,蘇合香把它放到桌子上,先把信封打開。
上面如泥鳅般的字,一眼就看出是陸乘風的字迹。
信中内容簡短,有的甚至連不成一句話,也隻有她才能讀懂其中的意思。
用四個字概括便是——情非得已。
心中思緒萬千,沉吟不語。
小童說:“蘇姑娘可有話要傳達?”
“你還是叫我娘子吧。”
蘇合香張了張嘴,欲要說什麼,良久隻是道:“讓他保重。”
小童撓了撓頭,“要不然你也寫一封信,我帶回去。”
清澈的眼睛又大又圓,膽子也不小,跟陸乘風倒是挺像。
他這人性格乖張,桀骜,就連挑選的下人也是特别的。
“不了,如今我是蘇夫人,他于我而言是男性朋友,應當保持距離。”
小童似懂非懂點點頭,也不多問就走了。
人離開後,蘇合香又将那信封仔細看了一遍。
信中說他不是被抓的,而是故意現身。
如今還能托人捎信來,應當是自由的。
小童出了府,跟着記憶往小道走去。
鼻間飄來一股幽香,突然頭頂一黑,有人攔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