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冰冷藍眸映着樹上少年的身影,盯着謝玹,半響,似想通什麼,忽冷笑一聲:
“所以,你是終于想通了,如今一個人到我面前來送死?”
那笑容似淬了冰,之前一直故作平靜的神色此刻冷的可怕,幾乎瞬間,本細小的雪花受其靈氣影響,頃刻如鵝毛般片片飛落,地上寸寸結冰蔓延。
一柄通體雪白,劍身如琉璃刻着霜花,凜冽冰寒靈氣萦繞的長劍浮現。
謝折衣本隻存着挑逗的心思,他此行目的到底還是為了與樓觀鶴達成合作,自然不欲真把人給惹急了,如今見勢不妙,連忙道:
“等等等等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樓觀鶴你别亂來……靠!我去你大爺,你來真的啊!真是瘋了!瘋子!”
少年面無表情:“我給過你機會。”
話落,靈力迸發,拂雪劍裹挾霜花落梅逼至謝折衣身前,極快極狠,毫不留情。
謝折衣也沒想到這人一言不合又開始發瘋,上一秒還冷冷淡淡,一臉平靜地說把對方當空氣,下一秒卻瞬時拂雪劍出,殺招頻至。
他從樹上飛身而下,避開那驚天一劍,亂花飛舞,劍氣所及之地,冰凍三尺,寒意不絕。
謝折衣回頭看到這副場面,眸微沉,再見執劍的少年神情冰冷,殺氣四溢,看來是講不成道理了。
他心一狠,雙眸一瞬赤紅,以指為刃割破雙腕,霎時腕間血流如注,血液離體的瞬間紛紛化作一根根紅線,詭異冰冷,如活物在半空交織纏動。
謝折衣臉色也在瞬間蒼白,毫無血色。
這是他前世自創的秘術之一,名千機,隻需精血無需靈力,以血控線便可侵蝕神魂,操縱軀幹,極為實用。
隻是現下他這具身體太過弱小,使用這秘術反噬極大,必須得速戰速決。
樓觀鶴看着少年周身飄舞的詭異紅線,眸子微動,他第一次皺眉,“千機血線?你究竟是什麼人?”
謝折衣蒼白的臉上擠出個笑,“你管我什麼人。不過……你可以把我當作一隻孤魂野鬼,一隻馬上要作惡的惡鬼,都行。”
他似開玩笑,語氣也帶着笑,隻是下手卻沒留情,血線“嗖”地鋪天蓋地朝樓觀鶴襲去。
拂雪劍冰寒靈力乍閃,一劍鋒銳卻未将這看似柔軟的線劈斷,反而被層層捆縛,沿着劍身逐漸向樓觀鶴身上蔓延爬纏去。
樓觀鶴見狀,立即松開劍朝後疾退,那些血線卻立即氣勢洶洶追上前,将他的手腳四肢全都纏繞收緊抵在一株梅樹上。
不僅如此,在将少年捆縛在樹上後,那些原本纏繞在四肢的血線逐漸朝身上,朝全身鑽去,慢慢從頸子鑽進衣領,從腰間盤旋,從大腿一點一點貼近,像有生命一般,緩緩纏繞。
這一幕看去,不像是打架,反而更像是某種見不得人的淩辱。
樓觀鶴感受着逐漸更深入的血線,一瞬睜開眼,唇抿的發白,那雙冰藍的眼眸露出驚天的殺意,他死死盯着謝折衣,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想做什麼?”
謝折衣覺得樓觀鶴大抵可能有些誤會,但現下少年周身纏着線,連那雙向來無情的冰藍的眼眸此刻都似碎了一片,蘊了水霧。
這副場景确實很難不叫人想歪,謝折衣難得有些有苦難言,他确實是不喜歡樓觀鶴冷冰冰的樣子,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打碎他的平靜。
現下,會出現這種情況,究其原因卻是這千機血線脫離了他的掌控。
在接觸到樓觀鶴的瞬間,這些血線就似狗見到骨頭一樣紛紛纏了上去,謝折衣是花了萬分心力才勉強将其維持在一個可控範圍,但這也加劇了他的消耗。
現在這場面也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周身力氣在逐漸耗盡,謝折衣也沒時間跟樓觀鶴解釋。
他走近,勉力控制着千機,制衡一個元嬰巅峰且還是樓觀鶴這麼一個少年天才幾乎叫他耗盡心力,臉色慘白一片。
謝玹到了樓觀鶴面前,看着他,“我本來是想好好跟你說話的,隻是你這個人實在不聽勸,我隻好出此下策。現在,你應該能安靜下來聽我說了吧?”
樓觀鶴定定盯着他,見他面色蒼白,那雙漆黑的眼眸很認真,不似玩笑,冷靜下來,“你想怎樣。”
謝折衣:“你每月按時給我一點血,我助你修補淨蓮聖體,如何?”
樓觀鶴眸子微動,看他,“你能修補淨蓮聖體?”
謝折衣勾起幾分笑,“自然,若說天底下誰還能幫你成就完全的淨蓮聖體,那個人隻能是我了。”
樓觀鶴:“我憑什麼相信你?”
謝折衣冷笑一聲,“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你現在在我手裡,先讓我收點利息再說。”
他現在虛弱的厲害,這該死的千機,居然在關鍵時候不靠譜,白白浪費他的精血。
謝折衣内心已經開始罵人了,但面上卻不顯露,隻是急不可耐地将樓觀鶴抵在樹上,他必須得趕緊咬上一口。
他湊過去,剛靠近樓觀鶴的頸側,卻聽耳邊傳來樓觀鶴平靜的問話,“你快撐不住了?”
謝折衣眼皮一跳,不詳預感出現,卻聽少年一字一句喚道,“拂雪。”
拂雪劍!
該死,他怎麼忘了!
劍有靈,更何況是拂雪這樣的靈劍!
身後數米遠的地上,拂雪劍在樓觀鶴喚聲的下一刻拔地而起,迅疾朝這處飛來。
謝折衣勉力一擋,卻耗盡最後的力氣,反噬來的又急又快,他面色蒼白,吐出一口血,束縛樓觀鶴周身的血線下一刻湮滅。
攻守之勢逆行,謝折衣頹力倒在樓觀鶴身上。
樓觀鶴被他壓了個滿懷,皺眉,随意一推,少年就輕飄飄被他抛在了地上。
“咳咳……”
謝折衣躺在地上,周身無法動彈分毫,艱難睜開眼,就見樓觀鶴神色冰冷,拂雪劍被其握在手中,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