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這個夢境開始,她心中的壓抑感揮之不去,好像在擠壓着她的心髒,似乎隻有大口深呼吸,才能讓她好一點點。
祝千山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看起來有些難過。”
付槐南黑發輕輕挽起,額前發絲有幾縷散落,白皙的面龐上,明明面無表情,但祝千山本能地覺得她很難過。
“嗯。”付槐南聲音輕輕的,好像一片輕輕落下的雲,“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祝千山從小小的窗口看出去,是一片光秃的山。
他不再看,聲音裡淬着冷意:“這裡從頭到尾都不對勁。”他看着付槐南,“要出去嗎?雖然外面······但是應該是比房子裡好些。”
付槐南睜開眼,淡淡的說:“好。”
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房間裡的人沒有一個注意他們,各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這個地方,我們是要想辦法出去嗎?”祝千山問。
“不用的,跟劇情過一遍就好了。”付槐南頓了頓,“還有,不能死了,不然會在現實裡昏迷。”
“要是劇情就是讓我們死呢?”祝千山看着遙遙無邊的黑藍色的大海,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付槐南不說話了。
“這是悖論。”祝千山轉過頭來,眼睛彎彎,“破局的方法不止一種。”
風從海面吹來,蜿蜒的大道上,隻有兩個來自異世界的人,像大山下的兩個黑點。
-
直到回到屋子,都沒發生任何事。
祝千山挑了挑眉:“這是讓我們度假來了?”
“你喜歡在這種地方度假?”付槐南面無表情。
“抛開其他不說,這風景還是很獨特的嘛。”祝千山笑嘻嘻地回答。
不愧是在夢境裡,逛了好久沒感覺有一點餓。當然,也沒有食物。
已是夜幕,客廳裡的人都不見了,想是已經休息了。兩人在房間裡逛了逛,發現還有一間開着門的空卧室可以休息。
兩人對視一眼,千山輕輕挑起眉,一隻手矜持的舉起,誠懇的請付槐南先進屋。
付槐南抿了抿唇,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了。路過祝千山身邊,聽到一聲輕笑從喉間溢出,讓她臉有些發燙。
祝千山慢悠悠地晃進門,靠在床邊櫃子上。
“要睡嗎?”
付槐南愣了愣,擡起眼看了他一眼。
“不睡白不睡。”
“你不怕晚上有危險?”
“能醒。”付槐南頓了頓,擡頭看祝千山:“你睡很沉?我可不想喊人。”
祝千山笑出了聲:“經常做夢的人怎麼會睡得很沉。”
付槐南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聽說有人會陷進夢裡醒不來。”付槐南若有所思,“你有過嗎?”
“你沒做過夢嗎?”
付槐南搖搖頭。
祝千山打量了她兩眼,似是覺得好奇,然後又收回了目光,很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沒有過。雖然我天天做夢,但還好沒有魇住過。”
祝千山目光施施然落在付槐南身上,忍着笑意補充:“看來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付槐南眼眸微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開長發,随意用手指梳了梳,想了想,又重新挽了個低馬尾。
“睡了。”
-
“轟隆隆——”
如山體崩塌一般的震意。
付槐南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和沙發上的祝千山對視了。
祝千山沉着眉,馬上起身撩開窗簾看外面,看不見山,卻看見原本平靜的大海湧動着,似是有猛獸蟄伏在水下。
付槐南已經下了床。
“走!”祝千山快速拿起外套,邊穿邊快速走出去。
兩人打開門,走廊上全是探頭出來看的人群。
兩人快速跑過樓道,下了樓梯,跑到客廳。
他們互相确認了對方一眼,立刻推開大門,眼見着一片快要傾瀉而下的夜色中,高大的山體崩壞,巨石與泥土順着坡度滾滾而下,如巨大的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向這座房子襲來。
付槐南瞳孔微微放大,祝千山抓住她的手,緊了緊,帶着她沖出了房子。
身後,是跟着他們的腳步狂奔逃命的人群。
付槐南不敢回頭看有多少人沒有逃過,連慘叫聲都被巨大的轟隆聲蓋過。
沒有别處可以去,這是在逼着他們向大海跑。
一片遙遙無際,根本沒法渡過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