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房間。
即使知道海平面在逼近,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等待。
房間裡的人還在哭,好像被設定了什麼程序,目的是擊碎他們最後的防線。
兩人無法再心平氣和地坐下去了。
祝千山逛了逛客廳,發現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MP3。
“南南,”祝千山拿上MP3,發現可以使用,“你看這個。”
付槐南沒有注意祝千山暧昧的稱呼,湊上去一看,愣了愣,也覺得驚奇。
“怎麼會有這個。”她拿過,按了幾下,“有一首歌能聽。”
兩人對視一眼,祝千山笑了笑:“許是做夢的人給自己的一點慰藉吧。”
付槐南看着手裡那個小小的黑色方塊,收緊了手指,好像也從中得到了一點安慰。
他們按下播放。
在滿屋子壓抑的哭聲中,悠悠的曲子帶着小小的電流聲從小方塊裡溢出來。
複古的曲風,流暢的曲調。
湮沒在黑暗中的心髒,看到了一點悠悠的月光。
“《taiking to the moon》.”
祝千山輕輕說,怕驚擾了暫時的安甯。
“我很喜歡這首歌。”
-
“砰!”
窗戶被吹得翻起來,又狠狠砸下去,發出一聲巨響。
兩人被迫從從短暫的靜谧中驚醒,轉頭去看那扇窗。
“外面風很大。”
突然,坐着或站着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出門去了。
付槐南深吸一口氣,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那片時刻威脅着他們的深海。
他們跟着人群出去,海面已經正正淹沒了他們所在的這座房子的基線。
不遠處,那些人顫抖着,哭泣着,一步一步走向海面。
付槐南瞳孔放大,眼睫顫動着,向着大海邁出一步,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不要看。”祝千山拉住付槐南的手,把她轉過面,“不要看。”
“祝千山,”付槐南轉過身來,緊繃着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手卻還有些顫抖,“要結束了吧。”
“那很好啊。”祝千山扯着嘴角,紅着眼笑了。
他看了一圈,身前是崩塌的山體,身後是不敢看的濃黑的深海。
“我們去那裡,好不好?”他小心地對付槐南說。
付槐南擡頭往他指的方向看,那裡有一座廢棄的燈塔。
“······好。”
身後的哭聲徹底消失了。
付槐南知道,這山海之間,隻剩下她和祝千山兩人。
她手中攥緊小小的MP3,牽緊祝千山的手。
一座布滿塵灰的燈塔。
他們找到門,走了上去。
付槐南不知道海面離她有多近了,隻能感覺到越來越清晰的海風。
他們在燈塔瞭望台坐下,舉目四望,能看見陰沉沉的天空和一點高山的尖端。
兩人靠在一起,付槐南點開了那首唯一的歌曲。
I've gone mad
But they don't know
what I know
Cause when the sund goes down
someone's talking back
“南南。”
“嗯?”
“想唱歌嗎?”
“想。”付槐南聲音很輕,“但是沒力氣了。”
“那就聽。”祝千山默默握緊了她的手,“風聲也好聽。”
“嗯。”
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一分一秒都很難熬 。
付槐南眯起眼看着頭頂虛幻的天空,耳畔音樂一遍遍地循環,風很冷,手心卻很暖。
在海水漫進瞭望台的時候,祝千山感覺付槐南輕輕瑟縮了一下。
“付槐南。”祝千山帶着笑意喊她。
“嗯。”海水漫過了指尖。
“等我來找你。”
付槐南反應了一會兒,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當海水湧進深塔,悠揚的複古曲調被淹沒,付槐南緩緩閉上了眼。
-
“!”付槐南猛地睜開眼,忍不住大口呼吸,汲取氧氣。
像從海底掙紮出來,付槐南大腦有些缺氧
她彎下腰愣了一會兒,擡頭,看到滿地落葉,陽光有了暖意。
她回來了。
在現實不過五分鐘,付槐南卻覺得經曆了無數個日夜,耳邊似乎還回響着飄渺的歌聲。
付槐南慢慢靠上長椅背,目光無焦點地看着虛空,身體還有些發麻。
“鈴鈴鈴!”
手機鈴響了,付槐南猛然回神,拿出手機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碼。
付槐南看着那串号碼,鈴響十秒,她才按下接通鍵。
“南南?”帶着笑意的男聲傳來,付槐南有些恍惚。
“······祝千山。”
祝千山沒有說話了,兩人隔着手機沉默着。
“今天有空嗎?”祝千山聲音很低,語氣卻很溫柔。
“有空的。”
付槐南其實很想見祝千山。
“我來接你。”
“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