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着時間差不多,慢慢往回走。
“晚上月亮升起來了,我帶你去觀景台上看月亮。”
兩人穿過梅林,傍晚的雪色愈發白淨,襯得紅梅如血。
回房間整頓了一下,兩人到餐廳吃飯。
顧安因為有事,下午就先離開了,餐桌上幾個長輩已經坐好,在聊着閑天。
“哥,南姐!!“謝尚一老遠就向他們招手,“過來坐!”
付槐南一看,祝千山身邊坐着林晚,笑盈盈地聽着長輩說話。
聽見謝尚在喊,林晚轉過頭來,與付槐南對視,勾起唇笑了笑。
林晚看起來身材高挑,長相銳利魅惑,不笑的時候,氣質成熟,完全不像隻有二十歲的樣子。可看她在謝尚面前的樣子,卻顯得有些甜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晚對謝尚有意思。或許是常年待在歐美,對情情愛愛毫不掩飾。
尚雲軒卻似乎沒有發現,一心隻覺得林晚是林老爺子家的孫女,自然要親近些,幾乎沒看出人家孫女對他草包大兒子心思不純,可能是因為林晚和謝尚怎麼看也不成對。
“來啦。”尚雲軒樂樂呵呵地招呼他們,“歇會兒上菜了。”
謝尚起身拉住祝千山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順便把付槐南按了下去,然後自己再安安心心地坐下了。
付槐南看見林晚隔着她和祝千山,看了看那頭刻意轉移視線的謝尚,眯起眼笑了笑。
她挑了挑眉,默默轉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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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依舊很是豐富,付槐南慢條斯理地吃着晚餐,聽着長輩們聊天。
似乎是因為今年主桌上多了付槐南和林晚兩個新人,尚雲軒聊的格外起勁,拉着謝齊元的大嗓門聊的熱火朝天,謝尚謝雲拉都拉不住。
付槐南聽着尚雲軒已經開始把話題延伸到祝千山小時候爬到樹上摘果子的等等事迹,順便抖出了自己兒子的醜事,抿着唇憋笑不住,幹脆在祝千山旁邊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祝千山:······
他一臉幽怨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姨,又悄悄牽住付槐南的手。
“這麼開心?”
付槐南毫不掩飾地彎起嘴角看她,眉眼彎彎。
祝千山捏捏她的手,也笑了出來。
隻是付槐南不知道,尚雲軒講的,是十歲之前的他。那會兒小孩心性,沒有受夢境幹擾那麼深,每天樂樂呵呵,朝氣蓬勃,也是祝廷在表面上對他最有父愛的時候。
十歲之後,一直到十二歲,他受夢境困擾,嚴重到去看了心理醫生。
也是從那時起,祝千山慢慢變得厭惡現實,覺得沒有什麼是真的,還不如散散漫漫地過,祝廷氣他不思進取,卻又心疼得無可奈何。
初中時候,他甚至一度不怎麼說話,冷着一張臉,和顧安站在一起,倒是顯得顧安更容易親近起來。
一直到高中,遇見孟極,他和顧安一天陪着,才慢慢找到平衡點,有了活人氣。不過在祝廷看來,似乎這活人氣有些跑偏了。
他默默想着,若是他的中學生活,就像上次的夢境一樣,有付槐南,會不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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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總,夫人,我就先走了!”吃過晚餐,孟極與他們告辭。
“路上注意安全啊。”
送走了賓客們,祝千山帶着付槐南給尚雲錦打過招呼,拿上她的大衣往後院走。
付槐南接過大衣披上,夜晚寒氣漸起,她挽上腰帶。
“我爸媽說讓你在老宅住幾天。”祝千山開口,帶着詢問的語氣。
“住幾天?”
“嗯,說是等過年再把你送回去。”祝千山彎着眼笑笑,“你想嗎?不想就算了。”
付槐南垂下眼想了想,直接說了:“我想明天就回去。”
繞過了那片梅林,前方又開闊起來,遍地是半米高的花葉叢,稀稀點點地綴着雪白。
祝千山晃了晃她的手:“巧了,我也不太想在這裡住。”
“為什麼?”
“我想和你單獨回家住。”他輕聲笑着,“你呢?”
付槐南勾唇,聲音淡淡:“一樣。”比起在山上和祝千山家人一起住幾天,她更願意和祝千山單獨回家,兩個人毫無壓力地待在一起。
“好,那我們明天就回家。”祝千山擡頭,“到了。”
眼前是一處寬敞的平台,白色大理石台面與蔥郁的花草相接,周圍圍着一圈白石圍欄。此刻夜色濃郁,台上沒有其他照明的東西,顯得有些朦朦胧胧。
祝千山牽着她穿過及膝的花草叢,走上觀景台。觀景台上有一條石凳,簡單塑形,像是一輪彎月。
付槐南走到圍欄邊上往下看,一條靜靜的江,蜿蜒環山而行。
“靖江。”祝千山上前來,給她解釋,“鐵山藏玉,川繞靖江。”
付槐南點點頭,再看了看遠處起伏的山巒,轉身回到石凳上,理了理衣服,坐下。祝千山坐在她身邊。
“望月山莊望月台。”他輕聲在她耳邊說,“這是玉庭山上賞月觀星最美的地方。”
付槐南看向遼遠的天空,明月高懸,星花爍爍,實在霓虹城市中看不到的光景。
“你以前常來嗎?”她看着天空問。
“隻要回玉庭山,便會來。”祝千山身體往後傾,懶懶散散地撐着手看星空,“我喜歡看星星。”
已過了十五,今晚月亮不太圓,恰恰半輪挂在深黑的夜空,泛着白色純淨的光。月亮旁邊,閃爍着一顆星星。
“你會看星宿嗎?”付槐南開口問他。
“以前找過。”
“找過哪個?”
祝千山想了想:“心宿,心月狐。”
“心,月,狐。”付槐南唇齒輕啟,一字一字重複着,“天蠍?”
“嗯,東方蒼龍七宿之一。”祝千山語調閑散,“青龍之心。”
付槐南反複咂摸了一下這幾個字,莫名覺得很是熟悉。
“為什麼選擇看心宿?”
“心宿屬火,心藏神,夢多擾。”他聲音清沉,“虛渺不可得。”
祝千山輕笑一聲,補充道:“而且它很美。”
說完,他好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想着夜空伸出手,月光穿過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