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我一眼,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你這算什麼,賴在我辦公室裡不走?”
我咬着杯沿輕聲說:“你也沒趕我。”
他轉身走回辦公桌,打開手機點外賣,語氣低低的:“你現在知道怎麼得寸進尺了。”
我不吭聲,隻是把臉埋進枕頭裡笑。
半小時後我們靠在沙發上吃飯。他把我喜歡吃的那幾樣都單獨放在紙盒邊上,邊吃邊繼續改着戰術表,時不時停下來替我夾點菜,動作随意,卻每一樣都不落下。
我忽然想說點什麼,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
我隻知道自己今天這樣坐在他辦公室吃飯,像一個不小心留得太久的“意外來客”。
而他——從來沒說“歡迎”,卻把我待成了這個屋子裡最自然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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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我窩在沙發上沒動,茶幾上的外賣盒還沒收,他已經默默起身倒了熱水,又把我水杯裡的涼水換掉。
我抱着靠墊,半靠在沙發臂上看着他走來走去,眼皮慢慢往下耷。
他收拾完回來,拿起平闆準備繼續工作,見我一動不動地賴在那兒,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下午準備就這樣待着?”
我懶懶地應了聲:“嗯。”
他盯着我不說話。
我鼓起一點點勇氣,小聲說:“我不想回去……你辦公室安靜。”
“公寓也安靜。”
“但你不在那。”
這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有點慌,趕緊補了一句:“我是說……你這兒還能順便請教戰術。”
他沒有接話,回過頭,拿起手機:“司機電話給我。”
我愣了愣,報了一串号碼。
他撥出去,站在窗前輕聲交代了兩句,又挂掉。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跳有點亂。
他放下手機,轉過身時表情自然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今天不用接了。你睡一會兒,我晚點帶你回去。”
“你還要忙嗎?”
“有點東西要改。”
“……我可以等你。”
他沉默了一秒,走過來替我把腿上的毯子拉好,又把我頭下的靠墊輕輕調整了高度。
我就那樣靠着,閉上眼。
他回到辦公桌前,安安靜靜坐下。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把百葉窗拉了一點,讓陽光不會直接照到我臉上。
我睡得并不沉,卻覺得比在任何地方都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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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八點的時候,我睜開眼,發現外面已經快黑了,他還在對着屏幕改文檔。
我坐起來,他聽到動靜,側頭看我,眼神還帶着一點勞累後的柔和:“醒了?”
我點頭,聲音帶着剛睡醒的啞:“你還沒改完?”
“差不多。”他說着起身去拿車鑰匙,“你東西收一下,我們走。”
“你帶我?”
他瞥了一眼我的腿,輕輕眨眼:“我不帶你你走得回去?”
我笑了一下,慢慢起身,跟着他出門。
夜風很輕,他替我拉開副駕車門,在我坐下後替我系好安全帶,手指碰到我肩膀時輕輕一頓,卻沒有躲。
我靠在座椅上,閉着眼。
他開車,沉默,卻溫柔得像整個夜晚都為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