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佐正心疼價值數百金的宅院,聞言頓時怒火上頭:“你還敢提條件?!”
沈望塵擡手制止他,對錢淺道:“說說看。”
“第一,我要自己挑選合心意的宅子,不是你說哪套就哪套。并且,宅院要先過戶給我。”
“你好大的臉!”呂佐直接就急了:“什麼都沒幹就想先要東西?若你無法讓雲王滿意又當如何?”
錢淺反駁:“既然指定我,便是看重了我的文筆和風格,我自會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寫。否則若你們一直不說滿意,故意拖着,我一個小小蝼蟻,又能拿你們這些權貴如何?”
沈望塵思忖着點頭,“有道理。”
呂佐十分不滿:“公子……”
錢淺看向呂佐,“你是太高估我,還是太低估你家公子和雲王?他們一個皇子、一個親王之子,我一介布衣,還敢诓騙你們不成?”
沈望塵答應得很幹脆:“我同意,繼續。”
“第二,我是著者,隻著書,請沈公子和雲王以禮相待。我不做伺候人的活兒,更不會以色侍人。”
沈望塵聞言詫異地上下打量她幾眼,挑眉譏笑:“姑娘不妨往窗外看看,這京都城裡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兒!沈某與雲王自小在這繁花從中長大,見多識廣,對你這等幹癟枯瘦的小姑娘,啧……”
他故意停頓,還毫不掩飾嫌棄之色地掃了她兩圈,才說:“實在沒興緻!”
錢淺神色依舊平靜,似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故意羞辱和譏嘲。
“如此最好。若您或雲王生了這種心思,咱們便終止交易,算你們違約。宅子你不能收回,更不能因此心生不滿,故意為難我。二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想來定是會說話算話的。”
沈望塵的羞辱沒能得到想要的反饋,還被對方反将一軍,不禁冷了臉,哼笑一聲說:“你大可放心。”
錢淺繼續道:“第三,我隻著書。我不會卷入你們的權勢争鬥,亦不會成為任人撥弄的棋子。”
沈望塵眼中精光驟現,呂佐更是再一次摸向了劍柄。
若說先前兩次隻是威懾恐吓,這一次錢淺明确感受到了二人周身散發出的凜冽寒意。
她猜,他們動了殺心。
但也隻是一瞬間。
沈望塵很快收斂眼中的寒光,佯裝無辜笑問:“姑娘此話何意?沈某不明白。”
他裝傻,錢淺卻不願再跟他繞圈子,與其日後不斷斡旋在二人身邊心驚膽戰,不如直接把醜話說在前面。
“公子花費如此代價要我為雲王著書,總不是單純跟雲王關系親厚。我就是個隻會胡寫瞎編的潤筆人,一無所長,演不了你們權謀大戲的中間一環,更沒膽子和本事去坑害誰。公子若想要我做間客,怕是找錯人了。”
沈望塵探究地看了她一會兒,不由得贊歎:“姑娘聰慧實在令人驚歎!”
“不過姑娘多慮了。”
他笑了笑,轉身坐回椅子,懶洋洋往後一靠。
“先前與雲王表弟吃酒,雲王說起姑娘的話本那是贊不絕口,還說若能請到姑娘為他寫個自傳,也算不虛此生了。在場諸人皆知本公子對玩樂之事最在行,便起哄問我是否認識你。我酒意上頭便對人吹噓,說與逍遙居士早就相識,且關系匪淺。眼下為了這張臉,隻好親自前來相請了。”
錢淺倒希望事情真有他說的那麼簡單,若她剛剛沒有感受到那股殺意的話,興許會信的。
沈望塵見她不語,又說:“姑娘提了三個條件,那沈某也提一個,不過分吧?”
錢淺點頭,“說說看。”
“我呢,也的确是存了一點私心的。”
沈望塵笑道:“如你所見。我這人最是憐香惜玉,紅顔知己衆多,時間久了不免捉襟見肘。雲王表弟家境殷實,所以我想在他那謀些生意來做,好以此來供養那些燒錢的樂事。姑娘力所能及之處,幫我拉近我兄弟二人之間的關系,不算什麼過分的事吧?”
錢淺猜不透他的真實目的,但總歸就是要拉攏雲王。
“如何幫你們拉近關系?在他面前一直誇你嗎?”
沈望塵愣了愣,噗嗤又笑了,“那倒也不必。姑娘為他寫傳,往後少不了要跟在他身邊,隻需适當提起我,說些好話,然後告訴我他的行程,我自會找機會與他親近的。”
錢淺明白了。
提及他、說好話都是次要的,要得知雲王的行蹤安排才是真正目的。若他是存心拉攏雲王,她一個小小的著書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若他是想法子要害雲王,她也不會被輕易利用。
至于日後如何應對,尺寸還不是把握她手中?
“我會盡力。”錢淺應了,又追加說:“不過還請公子約定個字數或期限吧!四冊書可否?亦或是兩年為期,如何?”
呂佐騰一下又上了火氣:“兩年?兩年時間換一套京都城帶别院的宅子?你想得倒美!”
錢淺并不搭理呂佐,隻看向沈望塵,“交易未成,公子随時可以反悔。”
沈望塵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成交。明日巳初時分,本公子在這裡等你,帶你去選宅子。”
錢淺行禮告退,走得幹脆利落。
沈望塵在她身影消失的第一瞬,就收斂起所有表情,對呂佐沉聲吩咐道:“去查查她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