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渴醒的金羽灌了一大杯水下去,在咽水的咕噜聲裡回憶着前一晚昏過去的記憶。
眼睛突然瞪大了,自己好像被唐玉拉出黑名單了。
“早上好”
原來順利發送後的消息也沒有特效,不會像少女漫一樣飄出粉色的花瓣。
“中午了,你吃飯了沒”
“還沒有,但是阿姨做好了”
一條又一條帶着紅色感歎号的消息被頂上去,兩個人之間斷掉的消息重新開始流動。
金羽有點開心,又有點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她和隊裡的人都沒有經曆過大學生活,她體驗不到唐玉如今所擔心的、所焦慮的,沒辦法像之前一樣事事有回應。
她給唐玉轉了兩千塊錢。
“我現在攢了一點錢,不要太辛苦。”
唐玉沒有收,連消息都不想回。
你看,總是這樣。
金羽多深明大義,多體貼,什麼都送上來,什麼都考慮。
“我成年了,我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我是不像她能賺那麼多,但是我現在也不需要,為什麼總把我當巨嬰看?”
周楚希探過頭來看唐玉。
“打電話,”唐玉收了聲,“不好意思,我現在打完了。”
“沒事哇,我也沒在幹什麼。”
“唐玉唐玉,那個建模比賽我能加入你們組嗎?”周楚希來拉她的手撒嬌,“我肯定不會劃水的,我但凡有這樣的苗頭你就罵我,我會很努力的。”
唐玉沒有第一時間答應,“我在群裡問一下可以嗎?因為也找到差不多的組員了。”
周楚希比了一個很大的OK,“好滴好滴,我都可以。”
“哇,我每天早上剛起床你已經去圖書館了,下午下課了見個面晚上又去兼職,還參加了好多好多比賽,你真的好厲害。”
唐玉笑笑,“隻是想試試看,你們也都很厲害啊。”
周楚希捧着臉,“是你們厲害,我一高考完就爽玩了三個月,現在也是除了要交的作業和考前抱佛腳,根本提不起勁。”
“上個學期的成績出了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可能是剛上大學還不适應?這學期好好努力也來得及的。”唐玉安慰道。
“嗯嗯,這一次就是我洗心革面的開始!其實我家裡是想送我出國讀個碩士的,績點還是不能太難看。”
唐玉找了點附和結束了話題。
坐下來看自己列的日程表的時候才跟着遐想,她第一個學期最喜歡的兩位老師分别教數分和統計,兩位都是很有水平的女教授。
在十月份的這座城市的秋色裡,階梯教室投進西斜的太陽,年邁但仍熱烈地從事着教育工作的女性面朝着這群青年,幽默地講着自己大學時期的趣事。
那些屬于潮濕陰暗的島國的英倫情。
等不到太陽的冬天和在小公寓裡一起煮茶葉蛋的溫暖。
她說:“同學們,你們很不幸地走進了一門要學一輩子的專業,但是這也沒有那麼壞,因為能一直做學生,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都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但是數學面前,我們都是學生,我們隻是互相學習。”
很奇怪的,唐玉選擇了最好的大學,又相對應地選擇了一個沒那麼好變現的專業。
她在接到那份贊助的時候,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可以從此免于恐慌?隻需要安心學習就好,這難道不是她一直期待的?
沒有那一份托底,唐玉不會讀數學,也不會在學院群裡看到每一則交換通知時都一字一句地讀。
陌生的,可以償還的善意,像一份無息借貸,這是明碼标價的。
而無法割舍的,混雜着情與愛的幫助,這是唐玉還不起的。
她也奇怪過,不光是好得過了頭,暧昧到差點越界的眼神的金羽;那個突然出現,她從來不認識的學妹也是,又或者邀請她加入院辯論隊的學姐。
她在無意中好像被很多人愛上。
唐玉沒想過和誰建立親密關系,她自己的生活已經夠亂了,沒有心力去處理别人的感情,無論是愛還是恨。
她也更傾向于金羽隻是在長期的畸形依賴裡像隻雛鳥一樣舍不得分離。
周楚希突然叫了一下,很快傳來她的道歉:“抱歉抱歉,但是我上次不是在看那個比賽嗎,今天我很喜歡的退役選手要來解說!”
唐玉去搜TCG的賽程,原來這麼快又要來B市。
微信沒有消息,說什麼在俱樂部吃阿姨的飯。
她從周楚希背後走過,看見了她說的那個主播的賬戶:snack-ovo。
耳機剛挂上,收音一般的麥帶着雜音湧上來。
“可以ob一下謝德平比賽嗎?可以可以,刷個飛機看看實力。”
文思源滅掉煙,退了兩年,每天混口飯吃一樣蹭着前隊友的熱度,有水友賽就報名,打得菜被噴也是流量。從那個舞台上退下來,最難适應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