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撇嘴:“姑娘哪裡是睡着,您是昏倒了,還吐了一地的血,可把奴婢吓壞了。”
“幸好大夫說是氣火攻心,不礙事。”
姜照離:“春桃,找到姑爺了嗎?”
春桃咬唇:“沒有。”
“姑娘就莫要再提那負心漢了,奴婢都替姑娘氣得慌。”
姜照離笑笑:“行,我不問就是了,外頭怎麼樣了,祖父,二叔他們如何了。”
春桃:“他們都沒事,三夫人聽聞你病了,想來探望,那些吏役不同意。”
姜府的丫鬟小厮全都放行出府,姜家之人皆被困于府中,且不得跨出院子一步,隻限于在院中活動,缺什麼或是要什麼都可傳達。
同一時辰,姜家各院亂成一團。
二嬸與二叔的叫罵聲此起彼伏,不停的在上空不斷徘徊,二嬸不安的絞着雙手,在院中來回渡步。
“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林兒婚事将近,怎地就偏偏出了這檔子事,林兒的婚事不會受影響吧,那宋家…那宋家會不會嫌棄咱林兒啊。”
姜玉醒嘟了嘟嘴:“宋大哥才不是這種人。”
二嬸走近戳了下她額頭,祥裝不虞:“你宋大哥不是這種人,他家人呢,他家人怎麼看你姐姐,你姐姐日後嫁過去能有福享嗎,都怪姜照離,選了個祖宗進來,害了我們所有人。”
聽母親如此謬言,姜玉醒皺緊眉頭,不滿反駁:“母親,此事與二姐姐無關,你怎麼能将所有錯事推到二姐姐身上,二姐姐對于擇婿這件事原本就是沒得選的,當初是母親與祖父說姐夫不錯,生的又好看,二姐姐她哪能反駁,你不要一出事就将所有罪責怪到二姐姐頭上,我們是一家人,不是仇人,不應該這樣互相指責。”
姜玉醒吸了吸鼻子,二姐姐現在定難受極了,姐夫一聲不響的離開,定對二姐姐打擊極大。
她能看出二姐姐很喜歡姐夫,若不是吏役不讓出院子,她早就飛奔到二姐姐身旁作陪了。
二嬸一聽,瞪了瞪眼,氣的要去揪她耳朵,被姜玉醒躲了過去,二嬸見狀,掐腰大罵:“嘿,我怎麼養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不向着你姐姐,倒向着旁人。”
二叔面若沉重的拉住三嬸:“行了,别鬧了。”
“阿醒說得對,離兒也被蒙在鼓裡,她能知道什麼,還不是當初你跟爹起的哄。”
“你怎麼也…”二嬸瞪大眼,不可置信,今日怎麼回事,老的小的都跟她唱反調。
二叔正了正色,語氣嚴肅:“我說的是事實,今時不同往日,你莫要在胡鬧,如今更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心連心,一起扛過去。”
如今還不知他們會被如何處置,提行司說是等追回殷肅一并處理,可一天不追回他,姜府便無重開日,這個時候一家人若不團結友善,那姜家就真的散了。
見他難得認真,二嬸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她撇撇嘴,轉而回了房間。
三嬸與芽芽亦同樣被圍在院中,整個院子就剩她們二人,芽芽害怕極了,一雙大眼睛寫滿驚恐,上次母親被抓走也是這番場景,來了很多人,母親将她藏了起來,她親眼看着那群人将母親帶走。
三嬸好不容易将芽芽從桌底哄出來,她死死拽住三嬸的胳膊不肯松開,瞪着眼睛盯着外頭若幹人:“母親,芽芽不要他們抓走你。”
她已經失去一個母親了,不想連這個也失去。
三嬸笑了,安撫她:“他們不是抓我的,别怕。”
而此刻,她們不知的是,姜府門前圍了許多人,都是街邊看熱鬧的百姓,各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這姜府犯了什麼事?怎麼被提刑司的人盯上了。”
“我就說女子當家不行,百年姜家,如今竟要毀在一女子手中,可惜,可惜咯。”
“什麼啊,跟那姜二姑娘無關,是他那贅婿偷偷盜走了洛城布防圖,羅城主大發雷霆,這才包圍了姜家,讓他們交人呢。”
“什麼,布防圖被盜走了?我們豈不是有危險?”
“那贅婿早就出城了,追回來怕是困難。”
“這姜二姑娘也太可憐了。”
“有什麼可憐的,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倆啊,是一丘之貉,誰也别可見誰。”
“你們懂什麼,姜家都是好人。”突然,人群中一人長相秀氣的青年呵斥衆人,此人正是染布坊裡的黃二。
姜府被封,他無法進入,也不知裡面如何了,隻得每日在此一逛探探情況,誰曾想今日竟聽這些人再此妄言,貶低姜府,心中的怒火被瞬間勾起。
幾人見是黃二,染布坊的坊主,紛紛甩臉子嘲笑,黃二也不甘示弱,句句回擊,險些大打出手,直到動靜太大被提行司人趕走這件事才作罷。
即便有黃二出言維護,依舊止不住流言四起,他的力量微乎其微,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時間,姜府贅婿偷布防圖連夜逃出城一事瞬間傳遍整個洛城,成了百姓們飯後談資,還有一些極端人跑到姜府門口破聲大罵。
姜家也因此成了笑話,更是嘲笑姜二姑娘看人的眼光,說她年紀小,招婿時隻顧挑個好看的,卻不看人品,結果卻害了姜府乃至整個洛城。
姜照離這幾日未出房門,并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
期間,宋時晏來過幾次,但都沒如願進入,與守衛僵持不下時,宋提司直接通知宋老爺來領人,隻頃刻,宋夫人便派了十餘人将宋時晏硬拉回了府。
姜照離呆愣的坐在窗前,眼神不知看向何處。
宋提司将食盒遞給春桃,由春桃送進去,春桃接過,走近裡屋,見姑娘依舊傷神,幽幽歎息。
自姑爺走後,姑娘就變得一言不發,時常盯着窗外發呆,她實在于心不忍,好言相勸,可姑娘不聽她的,也不聽奶娘的。
她知道姑娘心裡苦,她不跟任何人說,隻憋在心裡,直到憋出病來。
春桃的心底也逐漸憎恨起姑爺來,若不是他,姑娘哪能變成這樣,他想走一人幹淨的走便是了,為何要将他們姜府害成這樣,将姑娘害成這樣。
春桃壓下心中的火氣,将食盒放至桌上,逐一擺出。
“姑娘,吃飯了。”
姜照離隻淡淡嗯了聲,便再無其他。
春桃除了心疼别無他法,頹喪的走出去,剛好遇到候在門口的宋提司,他問:“怎麼樣了?吃東西了沒?”
春桃搖頭:“姑娘還是像昨日一樣沒有胃口。”
“宋提司,姑娘隻是一時想不通,待她想通便好了。”
宋提司淡淡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