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張傑海外巡回演唱會的宣傳海報。藍色的燈光，萬人揮舞的熒光棒，還有那句宣傳語：看看燈光和星海同頻共振，你值得更好的。

她的手指比大腦先一步行動：【有。】

日料店的燈光太亮了。葉挽看着對面林沉襯衫上的第三顆紐扣，那裡有一道細小的劃痕。

“張傑要去海外巡演了，在洛杉矶，聽說是僅此一次的特别場。”她盡量讓聲音平衡，“我好想去。”

林沉夾起一塊三文魚，蘸了蘸醬油：“要搶票嗎？到時提醒我幫你。”

醬油滴在桌布上，暈開一片褐色的污漬。

“如果是以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一定會說‘我陪你一起去’。”

——就像半年前那場2000公裡說走就走的Livehouse。

林沉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手，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最近我還挺忙的，而且……”

“而且什麼？”，她突然擡頭，“而且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所以沒必要是嗎？”

爸爸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開：“連門檻都夠不上。”

她的指甲陷進掌心：“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想跑那麼遠去嗎？”

“我爸爸在我背後說我連外資公司的門檻都夠不上。”她的聲音很輕，“明明我做了什麼他都看不到，我有多努力他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力他也不知道。”

林沉愣住了。

“我又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她扯出一個笑，“我想找個地方，暫時忘記自己有多不好。”

餐廳的背景音樂突然切換到《這就是愛》，荒誕得令人發笑。

“這次，我隻是想短暫地依賴一下你而已。”她看着林沉驚措的表情，所有的委屈、自卑、期待和失望，在這一刻同時決堤。

“對不起，我不知道……”林沉想要解釋。

“夠了。”葉挽無力地打斷他，“你自然不會知道。因為你一直在逃避！”

“我隻是，還沒有想清楚。”

“兩年了！”葉挽的聲音開始發抖，“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兩年時間都不夠你想清楚的嗎？”

“我隻是……不想再草率地開始一段關系。”

“那你就可以草率地暧昧？草率地給我希望？草率地讓我像個傻子一樣一直等一個沒有的結果？”

林沉沉默。

這種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殘忍。

“這兩年來，我一直在等你想清楚，”她站起身，聲音哽咽卻清晰，“現在我想清楚了。我們到此為止。”

離開時，她聽見林沉喊她的名字，可這次她沒有回頭。

洛杉矶突如其來的暴雨絲毫沒有沖散演唱會的熱情。葉挽站在看台上，看着雨水在地上彙成小河。手機震動，是林沉：【對不起，我在你家樓下。我們冷靜下來談一談好嗎？】

她沒有回複。

《這就是愛》的前奏再次響起，全場燈光熄滅，隻剩熒光棒彙成的星海。她跟着萬人合唱，唱到“我們都有類似的遺憾，所以一起漂流在人海”時，突然淚流滿面。

但這次，跟以往一樣，沒有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