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杭急吼吼地大呼小叫:“哎哎哎,你在不在啊,搞快點出來啊,我他媽出大事啦!不行,我得去看醫生,要死了要死了…”沒有人比祁書杭更愛祁書杭。
一縷黃黑色的煙從祁書杭腦袋冒出來,莫名有些幽怨,凝聚成鬼的模樣,說:“憶靈裡受到的傷害有一部分會随機轉嫁到你身上。”
“啊——那我怎麼辦呀!我剛剛差點被摔死,還是你摔的!”祁書杭超大聲。
鬼忍不住捂耳朵,祁書杭狗叫跟打鳴似的,太陽都要被吼出來了。
“你并無大礙,隻是内髒有點出血。”
“隻是?!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子為了你才這樣的,你就來一句隻是!”祁書杭氣勢洶洶,但沒來由心裡有些難受,不過沒表現出來。
鬼解釋:“當你出來的時候,損傷會立即停止,機體開始修複,大部分都在輕微傷以下,隻要你不被憶靈中的意識蠱惑,就不會有大礙。”
“你不早說!”祁書杭說,“嘶,不對哎,我嘔了這麼大一灘血,怎麼可能是輕微,難道,難道你說的輕微傷是法醫學意義上的?還有,憶靈意識是什麼?那不就是個東西嗎,有什麼意識?”
輕微傷聽着像疊了兩個“小”來形容傷情,但這個“小”是相對于死了來說的,随便舉個例子就能看出其嚴重程度,比如“損傷緻孕婦先兆流産”就屬于輕微傷之一。
鬼點點頭,算是默認“法醫學概念”,接着解釋道:“憶靈是器物存儲的人事,可以理解為人的意識鏡像或者倒影,人的意識越強烈,越會影響後世進入的意識。我們這兩次進入的場景相較溫和,沒有深入骨髓的悲歡離合,因此你感受不到。如果你被蠱惑,我會提醒你的。”
“那你呢,你不會被蠱惑嗎?”
鬼沉默良久,才幽然說道:“若還有什麼能蠱惑我,想必這就是我由人化鬼的原因,經年寤寐思服,一朝恍然大悟,這是樂事,不是憂怖。”
祁書杭從中聽出了傷感,但又好像不是,用朦胧又通透來形容比較合适,他聯想起“朝聞道,夕死可矣”一句,隻是這道,不是外部世界的道,而是内心世界的道。
但他還是心裡不舒坦,說:“哎,憑什麼你找原因要我受傷啊?”
鬼:“我講過了,你隻要幫助我,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
祁書杭撇嘴:“得了吧,你滿足的破願望是有代價的,别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鬼:“你幫了我,我還給你,這跟直接給予不一樣,憑空産生的東西當然有代價,而等價交換的東西是沒有代價的。若萬一有什麼反噬,也隻會到我身上。”
祁書杭瞪大雙眼,摩拳擦掌的,還真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雖然他還沒想好到底要許什麼願,不過管他呢,三個願望也,想想都覺得開心。
“你是一隻好鬼。”祁書杭由衷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祁書杭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還好晚上雨停了,石闆上隻有些碎泥巴疙瘩。他想起剛剛看到的場景,不禁想問:“剛剛那個人是你嗎?”
鬼點頭。
“那将軍就應該是···”
“不錯,他是朱辭。”鬼接過話。
祁書杭盯着鬼看了一會,斟字酌句地說道:“你不是朱辭。你之前感應到紫水晶是你的,如果是真的,那證明送水晶的那個人是你,你把你的東西交給了朱辭。而送水晶那個人喊朱辭‘哥’,也就是說,你是朱鴻骁?”
他終于明确了他的身份——朱鴻骁,一千多年前崇朝瑜國的朱家二公子。他再也不是孤魂野鬼,他有所屬的時代,有名有姓,有親人,有家族,甚至青史有名。他是個幸運的人。
“朱鴻骁謝祁兄弟尋回身份。”朱鴻骁整理衣衫,雙手抱拳,向祁書杭彎腰行大禮。
祁書杭吓得立馬上前将他扶起來,一個勁兒忙說“别這樣别這樣”。渾身汗毛倒豎,就像面對家裡的老太爺突然向自己滑跪行禮,心裡想“老輩子些啷個要得嘛,簡直折煞我,我兒豁,陽壽都要給我鋤脫幾年!”
朱鴻骁擡頭看他一臉“一對二,要不起”的表情,一臉莊重瞬間破防,突然就笑了,伸出手“吭楞”一下彈在他的腦門上:“美得你,謝你一秒就夠了!”
“老欺小,不得了。”祁書杭摸着腦殼,雖然他彈的那一下跟撓癢癢差不多,“但是看在你真的是我祖宗的份上,老子就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