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她。”
沈绛換好鞋,徑直走向主卧。
她當然不覺得這個時間點陸今遙會醒着。
隻是這些天來養成了習慣,隔着屏幕不算,總要親自看上一眼才安心。
結果陸今遙果然睡得香甜。
倒是被撇到一旁的那隻熊,滑稽至極。
沈绛隻覺得無奈又好笑,同它對視一眼,再想到自己不久前窺見監控畫面裡的那一幕,有種說不明,道不出的荒謬感。
沈绛說看一眼,當真就隻看一眼。
她沖浴換衣,在沙發上休息了會兒,出門的時候陸今遙還沒醒。
錯過了見面,陸今遙吃早餐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阿姨,你下次可以叫醒我的。”
“沈小姐不讓,她想讓你多睡會兒。”阿姨笑呵呵的,也不同她置氣。同時,将手邊的豆漿又往前送了送,“這也是沈小姐買的,豆漿,你喝點看看好不好喝。”
陸今遙将摸索着碰到豆漿杯,吸管含進嘴裡,邊吸邊咬,她腦海裡浮現的是女人淡冷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笑起來時的柔美模樣——
沈绛該哄她的,因為她是病人。
在确定了對方的縱容以後,陸今遙理所當然地想。
但沈绛不是病人。
她不會像自己一樣,整天呆在家裡。
她很忙,生活圈子很大。
除了照顧自己,還要工作、要生活、要社交。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每天等她回來。
想到這,陸今遙隐隐有些焦躁。
晚上,陸今遙依舊沒能等到玄關傳來密碼開鎖的動靜。
又是和玩偶熊作伴的一晚。
然後是第三天,第四天。
律所有些忙,沈绛這兩天總是半夜歸家,睡在次卧,再清晨離去。
陸今遙見不到人,連話也隻能通過阿姨在手機裡和人匆匆說上幾句,心中的焦躁與不安如蟻噬将她的血肉慢慢啃咬,在無人察覺的角落,一點點放大。
沈绛不在的這兩天,她花大力氣去适應看不見的生活,按時吃藥,按時用餐,按時休息。
而剩下來閑暇的時間則是與自我長久、反複地對話。
過去的自我,現在的自我。
撕碎,重組,又撕碎。
終于,在精神壓力瀕臨界點的時候,一通歸屬地是下海的來電化作惡魔的雙手,将她往前狠狠推了一把。
所有辛苦重建的秩序,瓦解崩塌。
傍晚,一聲清脆的指紋識别響将陸今遙拉回現實。
她幾乎是在電子鎖響動刹那,從沙發上起身。
沈绛打開門就看見女孩站在門口,莫名孤零。
“怎麼站在這裡?”
陸今遙靜靜站在那,順着視野邊緣那一點點微弱光亮,凝住眼前那團模糊的黑影,悄然摒氣,怨意陡然橫生——
為什麼這兩天沒有回來看看我?
不是你說的嗎,你會愛我。
騙人。
沈绛察覺到她情緒似乎不對,上前一步,用微涼的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有些擔憂:“了了?”
聽見響在頭頂的聲音,陸今遙強自壓下心底那些翻湧的沖動、濕暗,換上副乖巧模樣,低聲開口:“我在等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