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康竫停下了,轉過身面對單心陽,“看出來了?”
單心陽:“……草。”
周圍來往的學生很多,還有不少是認識單心陽的,他隻能壓低聲音和康竫邊走邊說。
“我不僅看出來這個了,我還發現,你喜歡亭安是不是?”
“嗯。”康竫應得還挺愉悅。
“草……”單心陽有點急了,“那你看不出亭安……不,你看得出來!你們gay互相都看得出來!”
“草——”單心陽第三次驚呼。
“是為父的失職,我今天和你們說烤肉的時候才發現。你倆就是不對勁!很不對勁!從高中起就不對勁!”
康竫輕笑,“父親大人睿智啊。”
“你倆為啥不在一起啊?難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麼……兩個逆子!不對,我高中盯着亭安,大學盯着你,你們沒有機會……你倆為什麼不在一起啊?!”
下了大橋,路燈要更亮。
康竫臉色很差,“沒緣分。”
“什麼叫沒緣分?你倆高中前後桌,大學也這麼近,你管這叫沒緣分?”單心陽也跟他一起站住了,“更何況,緣分就是個僞命題。你就算去了A國又算得了什麼,科技那麼發達又不是征雁傳書的時候,你們兩個現代人不會打視頻打語音啊?趁現在,趕緊去和亭安說開。”
康竫歎了口氣,“沒緣分,不是這個層面上的。”
康竫也默然。
單心陽也沒開口。
“你可能是想表達一些比較深奧的什麼東西,但是,”單心陽說:“我沒聽懂,你們互相喜歡,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康竫站住路燈下,點了根煙抽,什麼也不說。
單心陽看他人周圍慢慢地飄着煙,不大客氣,“杵着幹嘛,等會要去機場了。”
“我這人已經不适合談戀愛了。”回答了單心陽的疑問,康竫又說,“你回寝室去吧,别管我了。還有半個小時,我自己走走,不會晚到的。你自己明天都還有事。”
單心陽知道這人的毛病,在許多事情上都出奇地固執,外人拗不動他。而且他一個成年人自己去機場也沒什麼,便不管他了。
康竫看着單心陽離開,自己轉身,又走回了大橋上。
-
亭安回到寝室已經很晚了,将将要關大門的時候。
同寝的其他四個人都在,或躺或坐着玩手機。
亭安剛一進門,四個人就跳起來,不約而同地:
“洗澡!”
“我要洗澡。”
“我第三個。”
“靠,你們快點。”
亭安:“……”
離停熱水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四個人就算是涮鴨腸,也不會有熱水留給亭安洗。
樓下隔壁專業有個人亭安挺熟,他們寝室就剩兩個人在校,亭安抱着洗漱用品到他們寝室去洗了。
今天很累,身心都是。
亭安躺上床的一瞬間,想要破口大罵,像在公司裡的時候一樣,沖這四個人吐唾沫。
亭安覺得這是早晚的事。
纾了口氣,又覺得太累了,以後再挑個精力充沛的時間跟他們吵一吵。
夜裡睡得很不好。
亭安在睡夢中想起來,網上說人帶着氣睡覺會生病的。
中計了,他們害朕!
他感覺自己好像鬼壓床了,想動,想掙紮。身邊起了好大的風,聽見的都是風聲。
風不知道吹到了哪裡,有樹葉嘩嘩地響。河水,不息地奔流。他被風卷着不停後退,不知道掠過了多遠。
有人說話,數不清的聲音在低語、争執、哭喊、尖叫……
警報聲滴滴響,眼前好像有一個數字。
7600
什麼意思?
7600
7600
……
“電流7600毫安,十分簡陋的圈套!”粉筆嗒嗒地在黑闆上敲,“沒有換算直接把7600帶進公式的幾個人,舉手,勞委記一下,每人一次擦黑闆。”
好吵……擦什麼黑闆,誰擦黑闆?
“你們呐,高一的時候我就和你們說過了。老師我也是從學生走過來的,我非常了解。一個教室裡坐五十個青少年,你們還愛開空調不開窗,氧氣不足,犯困是生理原因。感覺困了你就自己站起來,清醒了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