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我媽了。”康竫隻得承認。
亭安靜止了。
好半晌,他還在掙紮,“告訴了什麼?”
康竫言簡意赅:“我們倆。”還有你腰很白。
就說了,就這麼說了?
雖然焦慮林老師反對一直是亭安心口的一塊巨石,但是他就這麼說了?
不是,他也完全沒準備好現在就被林翩知道啊!這才高三,林翩會怎麼看待他?
就這麼說了?!
亭安有些顫抖:“那林老師,什麼反應?”
“沒什麼,”康竫不大在意的樣子,抽出卷子開始做,“她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亭安如蒙大赦般轉回去,眼酸了幾分鐘。
他又抱着腦袋,很糾結地問康竫:“可我以後怎麼面對她……”
康竫擡頭看着亭安,沉默了。
“你可以假裝你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亭安:“好主意。”
新高一開學帶來最大的改變是,所有地方都變擠了。
單心陽:“聽說這屆還擴招了,面積最大的那棟宿舍樓,有幾間從十二人間改十六人間。”
四個人在食堂找了一圈才找到四個在一起的空位。
亭安才打好飯,和康竫到了座位。四處都是嘈雜聲,他剛準備坐下,突然一道尖聲的喊叫刺入他的大腦。
他動作不由得頓了下,對面的康竫很敏感地擡頭看他。
是個女孩的聲音,從亭安正前方傳來的,她在喊她的姐姐,帶着一種在南方顯得很突兀的口音。
亭安一動不動,面色頃刻之間變得煞白。
“亭安?”康竫在叫他名字。
亭安不敢擡頭。
他深呼吸了一下,對康竫說:“我們換個位置好嗎?”
他跟康竫換了位置,背對着人群。
亭安的不對勁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和康竫在公寓學習。
做不出題。
亭安一聲長歎。
康竫實在是在意他的突然變化,“你怎麼了?”
亭安想起來還是覺得害怕,但是事情還沒有發生,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康竫說。
亭安問:“在這個世界,除了我們,還有什麼事會和上一次發生過的有偏差,甚至完全不一樣?”
他問得颠三倒四。
這個問題康竫想過。
“除了我們,好像沒有别人也是重生的。”康竫說,“每個人的行為,是被成長的經曆塑造的。過往經曆過的無數個選擇,決定了人的下一個選擇。所以,即便是平行世界,大部分人還是會做出和上一次相同的事情。還有就是那些人為參與比較少的随機事件,随機得出的結果有可能産生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就像他們剛重生的那一次,體育生在跑道上跨欄。
年久失修的欄架在第一個上場的人跨過時正好垮塌,影響人的步伐出錯,撞上前面别班正在系鞋帶的同學。
但是因為他們上場是順序是随機抽号,這一次和上一次抽中第一個上場的人并不相同,他們在即将撞上人時的反應也不同。
亭安大緻能理解康竫的解釋,“那有沒有可能,一個人上一次讀的是一中,這一次卻進了湖中。”
康竫說:“桐城的幾所高中裡,湖中、一中、三中的等級是一樣的,過了分數線,能上哪所學校全看學生填的志願先後。可能有些人就是随機填的。”
那麼,他提前遇見一些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亭安還是安心不下來。
現在那人已經入學湖中了,他們遇見是早晚的事。這讓亭安感到抗拒,這幾乎是他大學四年痛苦的根源。他當然能夠在這一次避免難過的事情再發生,但是大腦不可控地回憶起自己曾經有多麼天真、愚蠢,就讓他難以放松。
亭安很難受,“你說,我有可能改變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