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給荀羽針灸過後,他終于醒了過來,背過身去,不理葉蘭姗了。
葉蘭姗煎好藥,喂給他喝,他也是愛答不理的。
葉蘭姗理虧,哄了他半天,荀羽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喝藥——誰能知道!荀羽大少爺把男德和貞操看得這麼重!
她應當慶幸系統沒發布更過分的任務。
荀羽又迷迷瞪瞪地昏睡過去了。
葉蘭姗端着藥碗無計可施,隻能看着藥一點一點兒變涼。
彪哥撥開了門簾,細碎的風雪在他靴子上簌簌滾落,他手中拿着一隻燒雞。
“大妹子,你家小相公還是不肯喝藥嗎?”他呲着大黃牙,身上獨屬于獵人的血腥氣淩厲地朝葉蘭姗撲襲而來。
葉蘭姗點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荀羽。
彪哥把燒雞塞到葉蘭姗手中,“先墊墊肚子。”
燒雞還是熱的,葉蘭姗不禁感慨人間還是好人多。
葉蘭姗正要撕下一條雞腿放入口中,彪哥開始說話了:“大妹子,依我看,你家這位小相公不像是長命之人,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天還兩說呢,這北地的冬天很漫長的,要不,嘿嘿,”彪哥搓了搓手,“你看,我怎麼樣?”
葉蘭姗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撕雞腿的手一頓。
彪哥自顧自地說:“我雖然尚無田産,也還沒入上北城的戶籍,但我有一把子好力氣,總能打到獵物,這些年也攢下不少銀錢,隻等北城衙司再次派發城引,到時,我可以帶你一起去上北城,讓你也做闊太太,住好房子,頓頓喝酒吃肉,再也不必住在雞毛店了。”
看葉蘭姗隻顧着發愣,彪哥湊近了一些,聳了聳肩:“妹子,怎麼樣嘛?”
身形壯碩的猛男對着你撒嬌也夠你喝上一壺了。
葉蘭姗忙把手中的燒雞塞回彪哥手裡,誰愛吃誰吃吧。
彪哥一看着急了,又把燒雞塞過去。
葉蘭姗哪敢要啊,一隻燒雞在兩人之間推來讓去。
“妹子,你别推辭了!”彪哥含情脈脈地按住葉蘭姗的手。
“咣當——”身後的藥碗突然碎了。
葉蘭姗一回頭,發現荀羽已經醒了。一雙寒潭似的眼睛正盯着她,也不知什麼時候醒的。
葉蘭姗好像把花和尚藏在床底的鄉下老太婆,被捉迷藏的小孩不小心揪住了和尚屁股。
“再去煎一副藥。”荀羽淡淡吩咐,眉宇間的貴氣和睥睨一切的氣勢是獵戶從未見過的。
葉蘭姗忙不疊地去隔壁煎藥,躲開這尴尬的場面。
獵戶在跟荀羽說話了。
“敢問你家這位小娘子作價幾何?”窮人典妻典妾在雞毛店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葉蘭姗正往爐子裡添炭,聞言不禁氣悶。
換作平時,荀羽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更别提和他說話了。
此時不禁有些動怒了,居然回話了:“不賣——”
“不賣?你身子都虧空成這樣了,我妹子跟着你也是守活寡,不如将她賣我。”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是擔心我給不起銀子嗎?你放心,這邊的集市買個女人差不多要三兩銀子,我可以給你雙倍。”
他神往起來:“雖然大妹子渾身髒兮兮的,臉上總也洗不幹淨,但我不嫌棄她。我看她每日精心照顧你,不急不躁的,很安靜,我最喜歡她身上那份安靜氣度了,她一定是個過日子的好女人……”
“出去——”荀羽打斷他,胸膛一起一伏的,明顯被氣到了。
*
葉蘭姗把藥湯吹涼了放在荀羽嘴邊。他還是不肯跟她說話,但肯喝藥了。
葉蘭姗稍微放下心來。
荀羽這夜宿在醫館裡,葉蘭姗猛然發現醫館可比雞毛店舒服多了,就算荀羽病好了,她也願意在這裡多苟幾天。
她睡在荀羽床鋪邊的小塌上。
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風,雨點密密匝匝地打下來,葉蘭姗被驚醒,原來風把門外的藥架子吹倒了。
她站起身,點上蠟燭,正想出去瞅瞅,卻突然發現荀羽臉上全是汗。
他分明是做了什麼噩夢,嘴裡喃喃着“你不要過來……你放肆……放肆……”
葉蘭姗心下歉疚更甚了——一個親吻帶來的陰影居然能有這麼大!在他夢裡她該不會是什麼吃人的妖怪吧!
葉蘭姗推了推他,柔聲喚到:“荀羽,荀羽,醒醒,我以後再也不瞎親你了——我保證——”(反正不加分)
荀羽驚恐更甚,蜷縮成一團,蠕動着身子退回到床角。
“鄒嬷嬷——我以後會殺了你——我長大後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