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沈維欲哭無淚,“您出門前倒是和我說一聲啊,我還以為您丢了。”
沈寂然莫名其妙道:“我這麼大個人,為什麼會丢?”
沈維無言片刻,又想的确如此,何況人家是祖宗,想去哪裡又何須同他報備?
“這是你弟弟?”和他下棋的大爺分心看了沈維一眼。
沈維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是——”
“是我堂弟。”沈寂然毫無心理負擔地給自己降了輩。
沈維聞言差點給他跪下。
“你别在這賴着,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沈寂然沖他擺了擺手,“我能找得着回去的路。”
“……行吧,那你到時候按門鈴,就是單元門旁邊的那個小東西,按0503就行,”沈維不放心地囑咐,“要按0503,按503我接不到的。”
“知道了,”沈寂然問身邊的大爺,“我下一步走這個卒行嗎?”
“不行不行,那這不正将軍呢嗎?你得走這個,诶——将軍!”
“将軍什麼啊你就将軍,”對面不滿道,“就知道在小年輕面前顯擺。”
沈維又看了一眼這位下棋的“小年輕”,他也不知道沈寂然聽沒聽清自己的話,但也看得出自己插不上話了,隻好轉身離開。
反正沈寂然下棋的這個位置在樓上也能看到,他勤看着點人就是了。
半小時後,沈寂然獨自離開了小區,他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葉松家去。
他對自己的事向來不甚上心,之前他以為自己是葉無咎,所以就沒怎麼在意葉家的事,葉松那孩子看起來不太待見他這個突然詐屍的人,他走了也就走了,反正孑然一身,願意去哪就去哪,他樂得自在。
但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誰了,既然借了葉無咎的身子,欠了對方人情,他就得回葉家看看。
沈寂然此人,雖萬事不挂心,但從不欠人情。
下了車,他循着記憶來到葉松家門口,敲響房門,開門的正是葉松。
葉松一見到他,臉就白了,嗷一嗓子就要關門,被沈寂然眼疾手快地擋住了。
“看來還記得我?”沈寂然微笑道。
葉松活脫脫是見了鬼的表情,他又拽了兩下門,見沒有用,直接一松手,撒腿跑進一間屋子,鎖上了門。
沈寂然:“……”
他長得這麼吓人嗎?他之前照過車窗,葉無咎這張臉明明很好看啊……
晌午剛過,葉松家沒有旁人,沈寂然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進來了,雖然不請自入不太禮貌,但房子主人都躲到屋裡去了,他總不能去把人家房門撬開,然後問上一句“我能進來嗎”。
他大緻在葉松家裡轉了一圈,又掀開自己住過的棺材看了看——果然什麼都沒有。
死了一千多年的人,就算真留下什麼,也不大可能被放在外面擺着,除非是有展覽價值的古董,但這間屋子明顯沒有這種東西。
沈寂然做不出亂翻别人家抽屜、亂開别人家櫃門的事,兜了兩圈隻好又來到葉松門前,他彬彬有禮地叩了叩葉松所在房間的門,“你們家族譜在哪?借我看看。”
讓這孩子幫忙翻找千年前可能留存至今的舊物恐怕沒什麼可能,不說他能不能找得到,就現在他連和沈寂然說話都成問題,最多也就能告訴沈寂然族譜在哪。
屋内,葉松正站在一面挂着族譜的牆前,閉着眼雙手合十,嘴裡不斷念叨着什麼,剛念到“列祖列宗保佑”,沈寂然就叩響了房門。
葉松渾身一僵,他嗚咽了一聲,腦子裡把從小到大看過的和僵屍有關的恐怖片都想了一遍,最後他睜開眼看了看滿牆的列祖列宗,憋出一個壯士斷腕的表情,猛地拉開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另外一間屋子,重新關上房門,落了鎖。
沈寂然敲門的手還舉在空中,未及開口葉松就旋風似的過去,門呯地在沈寂然身後關上了。
刮起的風撲了沈寂然一臉,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牆上的族譜,還未細看,隻一眼他就發現了問題——
葉無咎的名字被寫在族譜的最頂端一排。
也就是說,葉家的族譜是從葉無咎一輩開始寫的!
葉無咎的名字下沒有分支,沈寂然咂了咂嘴,心道:這人怎麼還絕後了?
不過也對,他這身子一看就很年輕,年紀輕輕就死了,沒成家很正常。
看族譜上寫的,葉無咎還有個弟弟,叫葉識桑,這孩子成家了,整個族譜的源頭就是他,但他的名字偏又不在正中間,正中間的位置空空蕩蕩地隻有葉無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