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朝率先上去打開了上面的木門,鑽了出去。宋準跟在他後面,上去後發現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屋子,有木隔斷和珠簾分開三塊區域,暗道的出口在卧房這邊。
靠牆有一個妝台,上面還放着個妝奁,令狐朝過去打開,裡面都是十分精美的首飾,珠花絨花分開放着,邊上的幾個一寸大小的瓷罐裡都是鮮豔的胭脂,看起來是個十分精緻富裕的姑娘所有。
宋準過去開了門窗,才發現這是位于樓閣正中的花魁的房間,他叫住令狐朝:“令狐兄,這是花魁金雀兒的房間!”
“花魁啊,難怪。”令狐朝撩開珠簾走到窗邊,這時日頭正盛,窗戶一開屋裡格外亮堂,還能看見院裡的假山花卉,穿堂風帶着花香一起飄進屋裡,十分舒适。
走出房門,能看到樓閣中的房間是一個“回”字形布局,中央天井下方有水渠,令狐朝掏出記簿,在上面畫出了樓閣的布局,标好了方向,對宋準說:“下去摸摸這暗道都通了哪裡。”
宋準應下,二人就再次進了那暗道裡。宋準在後面舉着從花魁房裡拿的油燈,令狐朝拿着筆在記簿上标注着方向,用步子測算距離。
在經過第一個岔路的時候,他停下來,從藥箱裡拿出一塊木炭來,在牆上做了記号,走進了其中一條岔路。遇到有向上的木梯時,便上去看看是哪個位置的房間,在圖上做上标記,再下去接着查看,如此往複,半個時辰過去,記簿上畫出了一張如同蛛網一般的暗道結構。
回到地面上,令狐朝手指着其中一條向東的暗道,在那裡他畫了一個記号,側頭對宋準說:“我們方才經過這裡時,沒有走這個方向,但我看着那裡面似乎還有很長的距離,可能是通到外面的。”
“可要去一探究竟?”宋準問完,又自己答道,“既然發現了,應當去探一探。”
“好。”令狐朝答應着,率先下了暗道,宋準從房裡又拿了盞燈,才又進了暗道裡。
順着那條暗道一直向東,中間沒有再遇到任何岔路,隻是越向前,四周的牆壁似乎越潮濕,有一點風,吹起了令狐朝的額發,他說:“要到出口了。”
暗道盡頭沒有向上的木梯,隻有一扇木門,有光從門縫裡透進來,無數灰塵在那束光線裡閃爍着,宋準伸手拉住了令狐朝,道:“令狐兄,小心門口有機關,我來開門。”
令狐朝點點頭,讓出身位讓宋準上前去。木門外似乎有鎖,一推之下沒有開,宋準便抽出短刀伸進門縫,用力一挑,那鎖鍊便斷了,打開門,看到外面的景象,二人皆是一驚。
門外是運河邊的一個廢棄的漕運碼頭,木門開在河岸下,河邊停着幾艘破破爛爛的漕船,船身大多腐朽發黑,長滿了青苔,桅杆折斷,有一艘船甚至隻有一半,大概是被附近的居民拆了當柴燒了。
宋準撿起被砍斷的鎖鍊看了看,說:“這鎖鍊已經生鏽,大概是用了很久的,但那鎖卻是新鎖,說明這條暗道常有人走。”
令狐朝正盯着一艘船在看,并沒注意宋準說了什麼,自顧自的走過去,攀上了船沿。宋準見狀,扔下手裡的鎖鍊追上去,也攀上了那艘船的船沿,跟着令狐朝進到了船艙裡。
“令狐兄?是這艘船可有什麼異常?”宋準問道。
令狐朝盯着船艙的地闆,沒有立刻回應宋準的話,直到掀起了一塊角落的木闆,才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啊…果然是。”他指着那塊地闆下的東西,接着道:“這艘漕船被改裝過,中間有夾層。”
宋準走近了,看到那地闆下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箱子,箱子外面都塗了桐油用于防水。他伸手蹭了一些,在鼻尖聞聞,立刻就意識到——這正是和暗道中一樣的混了清漆與松香的樞密院特供的桐油。
“箱子沒上鎖,打開看看。”令狐朝說着,已經掀開了其中一個,裡面是一袋一袋的紮緊口的布袋,打開袋子,赫然是白鹽!
二人不禁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依令狐朝的判斷,這個被改造的船艙夾層裡至少能夠再放下十數口這樣的箱子,一箱少說也有幾十斤鹽,這些箱子加起來也得有幾百斤。
“令狐兄,着袋子下面似乎有東西!”宋準說着,拽住布袋下面露出的一角用力一扯,一沓油紙包裹的信件散落一地,他将其中一封信件撿起來展開,發現信中書寫的并不是漢文的任何一種字體,倒有些像是北方遊牧民族的文字。
令狐朝也撿起了其中一封,拿在手裡換了幾個方向也沒将其認出來,皺眉道:“什麼鬼畫符,不會是通敵…”話還未說完,就被宋準沖上去捂住了嘴。
“令狐兄,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宋準壓低了聲音在令狐朝耳邊念叨,令狐朝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掰宋準的手,紋絲不動。
“嗯!嗯嗯!”令狐朝掙紮着,從嗓子眼裡擠出完全聽不清的“松手”的音節,手伸到宋準腰上掐了一把,這才讓他把手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