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絕是若夫妻雙方對對方家族犯有嚴重罪行,或者丈夫因“十惡”重罪入獄,官府才可直接判離,其他情況下,則隻有夫休妻或者和離,而不許妻子背離丈夫。
“哪個混蛋寫的律法?不把女子當人看嗎?”柳晏瞬間暴起,聲音高了幾倍,話音剛落便被宋準捂住了嘴,他壓低了聲音道:“稚言,人多耳雜,此話不能亂講!小心被人捉到把柄。”
柳晏掙紮了幾下,最後隻無奈地點點頭。
宋準放開了他,說:“這世道對女子是多有不公,平日裡自己知道,盡力給她們行些方便,莫要人雲亦雲出言中傷那些女子。但還是不要妄議律法,被人抓住了把柄恐扣個欺君叛國大逆不道之名給你。”
“除了這些,你有沒有聽到她們唱的那首歌?”令狐朝突然問道,柳晏說:“聽到了,我倒是也問了那歌是什麼意思,她們說是随意唱着玩兒的,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那你接下來幾日還是接着去吧,我會在附近守着,若是坊主回來了,就把她帶去問話。”宋準說。
柳晏露出一副絕望的神情,但還是點了點頭,又趴下把頭埋在了被子裡。
這時外面有人叩門,喊道:“樓主,這有幾本賬簿請您過目。”
柳晏立刻端坐起身,問了句:“什麼賬簿?哪兒來的?進來吧。”
外面的人道了聲是,推門進來說:“回樓主的話,是從前老鸨的遺物,這幾日我等在整理從前吟蘭苑的賬冊,發現老鸨的衣櫃夾層中有這幾本賬簿,裡面的内容有些不明,我等不敢妄自處置,還請您來給個示下。”
來人看着還是十幾歲的少年模樣,不過濃眉大眼膚色白淨,也是個生得漂亮的,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青澀,行完禮擡頭瞧見了站在榻邊的令狐朝,眼中的欣喜之色一閃而過,又對令狐朝略微一颔首。
他将那幾本賬簿遞到柳晏手上,态度看着十分恭敬,宋準在一旁看着有些驚訝,柳晏方才和這人說話的語氣那樣冷淡,不帶一絲情緒,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肅殺之相,全然不像與他和令狐朝二人說話的模樣。
“除了這幾本賬簿,還有别的東西嗎?”柳晏又問。
“沒有了,其他都是些普通的物件,已經按照您說的處置了,就這些賬簿挺蹊跷。”
“行,那賬簿先留在我這裡,你去忙你的吧。”
“是,屬下告退。”
那人甫一離開,柳晏就又倒在了榻上,悶聲說:“晦言,你幫我瞧瞧這個賬簿吧。”
令狐朝接過那賬簿,看也沒看就順手就遞給了宋準,說:“我不會看賬,讓惟衡來。剛才那個是白兔?”
“是啊,長高了不少吧,你走的時候他才十歲,天天追在我屁股後面問晦言去哪兒了。可是我怎麼知道呢?就隻能說,晦言已經死了,然後抱着他一起哭。”柳晏話中有些怨氣,坐起身對着令狐朝撇了撇嘴。
“嗯…要不你把他叫回來說幾句話吧。”令狐朝道。
“要嗎?你現在心裡想着的是我,還是白兔?”柳晏起身湊近了他,把下巴搭在了他抱在胸前的胳膊上,微笑着看他。
令狐朝抽出手,把他摁回榻上,一字一頓地說:“誰,也,沒,想!你每天能不能正經一點兒?剛才擺架子的時候不是擺得很像嗎?”
“是,但那是對他們,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你不一樣的,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的。”柳晏說着就拉着令狐朝的手掐上自己的喉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緩緩說,“隻要你想,我也願意死在你的手裡……”
宋準在一旁打斷了他的話:“呃……稚言你等會兒再說這些,這個賬本裡記的好像是買雛伎的開支。”
“什麼?買雛伎?”柳晏瞪大了雙眼,他沒想到老鸨手裡還真有這種生意,還把賬本藏在衣櫃夾層裡,這得是多見不得光的交易。
“你看,這做賬本的手法和從前世家貴族做密賬的方式一樣,這寫的就是從外面買雛伎的記錄,還有伎子接客的入賬,包括其初夜拍賣出的價格。”宋準将那些記錄一條條指給柳晏看,按照賬本的記錄,自老鸨掌管吟蘭苑以來,買來的雛伎已經有四五十人。
柳晏放下令狐朝的手,接過賬簿,皺着眉仔細查看着,說:“這好些名字我都沒聽過,也沒在樓裡見過這些姑娘,她們被買來,接完客又去了哪兒?”
“有沒有可能是接完客再一次被買走?去了别的地方?”令狐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