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賣身怎麼了,又沒要他的命,喬老頭喜歡他喜歡的要命,怎麼可能舍得打他,反倒是你,自己什麼狀況不清楚?說不定明天就死這兒了,屍首裝箱子裡,扔山裡還是河裡,都沒人知道!”唐英起了打趣他的心,“師兄不就是應該照顧師弟嗎?更何況,他來,和我們區别大了。”
“無能為力的時候,順勢而為也是為了保全自己。與其做些讓人不痛不癢,自己難受的活,還不如蓄勢待發,一擊必中,那時才叫痛快。”唐英将飯菜送到他嘴邊,“吃吧,晚上你師兄我,還要去給老頭子侍寝呢!”
拖了整整一個禮拜,喬老頭出門了,或是又看上了什麼新人,但并不打算放過她,或許暫時養養皮肉,讓她看起來不至于下不了口。
十二間暗房,從這裡走出去的人她是第二個,但她是第一個健全走出來的人。其他人或是抵死反抗,出現在亂葬崗,或是受不住折磨松口,最終也死于病塌。這不免讓蜷身垂眸提燈的小奴擡眸多看了她兩眼。
“不用覺得我很惡心,也不用覺得我自甘堕落,是人都該有求生欲。”唐英停下步子,與他對視。
小奴嗫嚅動了動嘴角,握緊燈柄,加快了步子。
穿過長廊,拐進正廳,小奴引着燈帶着她進另一處偏房,唐英身披紅色薄紗中衣,亦步亦趨,靜谧的院落裡還有一顆石榴樹,橙紅的花像星星一般點綴在夜色裡,光看景色确實是讓人喜歡的房間,過了今晚她将成為這個房間的主人,隻是等不到明天了。
“你還不走?”唐英見他掌燈後,開始在房間裡忙活,将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床上,随後拘在床邊一動不動。
唐英瞥了一眼,那些不同大小的柱形冷器,她不是沒見過,但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絕對是不允許的。
沉重的腳步越來越近,是喬慈來了,小奴側身開門迎了上去,房間裡還是三個人,唐英回眸看向他,小奴勾着身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他今晚會一直待在這裡?”唐倒了兩杯茶,接着問道,“不太方便吧?”
“阿奴跟了我十幾年,是自己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喬慈笑了笑,将人攏進懷裡。
燈火熄了,床頭還剩一隻紅花的蠟散發暧昧的光圈,很快房内裹着一股異香,她開始有些頭暈。
小奴在房間的存在感被拉低,紅色薄紗被蛻下,雪白的亵衣下細弱的軀體全然看不出任何美感。
薄紗被勾了回來,套在滿目瘡痍的脖頸上,喬慈臉色越發灰暗,被蹬下的冷器滾落,站在一旁的人冷眼看着她,猶豫的神色不出半秒,一記掌風撲面而來,小奴是喬慈特意留下來保證他的安全的,但他的掌骨并未落在她的脖頸,反而越過她,扯過紅沙,将人繞得更緊了。
“你……”
小奴将她推下床,捂住喬慈的口鼻,屋外的石榴花吹落一地,唐英看着手裡是三張身契,一時間除了錯愕還有驚恐,雖然她已經抱着必然沾染殺身之禍的心思,但沒想到,這位一直默默跟着喬慈不起眼的小孩,竟然會幫她,悄然無聲的夜裡,房間裡隻有細碎聲,喬慈到煙鬥還在手裡,人卻吊在房梁,那小奴竟連屍骨都沒給他留下,那木梁仿佛早就被人潑過熱油。呲啦一聲,火勢瞬間将後院包圍,小奴終日緊繃的臉,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或許,他早有預謀,他在等一個和他一樣有野心,智謀的人。
他打了個手勢,唐英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個啞巴,清澄的眼裡無一不是對院外生活的向往,可是逃離這裡他還能幹什麼?唐英将懷裡的鷹番遞給他。小奴笑了笑,火光中他像個浴火重生的鳳凰,将一枚鑰匙遞給她,又打了個手勢,下一秒破窗而出,這意味着,不管是仇殺還是劫殺,他都背下了這罪名。
火勢洶湧,前來救火的人隻是杯水車薪,或許根本無人留有真心救人,縱觀人群,除了冷眼旁觀,有的是急着打包錢财的人,有人仰天大笑,隻身急匆匆地跑出府。
軟筋散的力道還是有些強了,她無法擺脫藥效對她的控制,一雙逃命時跑得最快的腿,如今成了拖累。
天黑黑的,哀嚎遍野聲越來越小,人們從忙着救人再到救财,原始欲望暴露無遺,無人在意誰的死活。
索性接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