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說了,我隻是不想看别人推你,也不想看你和别人走在一起。”
無理取鬧。沈墜兔輕輕拍拍姜傾的臉,見姜傾毫無進一步開口的迹象,反而像是因為什麼躊躇痛苦在原地,垂頭喪氣地收回手。她隻又懶懶看了一眼床頭那本書的名字,坐到床另一側,理了理頭發,有些狼狽地說:“我要走了。你的飲料,你自己喝吧。”
沈墜兔推開輪椅,剛想坐,又嫌慢,直接推到了手上跑出去。
第二天沈墜兔就因為臨時接到的任務,去了會議大堂當美麗無用的學生代表。所以,嚴格意義的來說,她們現在是處于一個吵架後冷戰的狀态。沒身份的冷戰,暧昧的餘韻又還沒有褪去,讓人哪裡都很煩躁,像是夏日校園将下不下的暴雨。
圖書塔最高樓,也是最小的閣樓,姜傾看向窗口。
這個角度,能看到樹影翻動,烈日淩空。
姜傾卻隻能看到耳機裡永恒躁動的無意義音節,鑄就了今日困住她的永恒黑洞。
-
這次的效率卻是意外的高。沒有到極限的四十八小時,隻是過了十六個小時,新聞的報道标題已經是是按照朱顔的版本制定的:“青龍區行商會人員燒糧倉,後畏罪自殺。”進行宣傳。
這個時代,新聞的傳播力度飛快,隻要散了一個口子,基本上四大區都有了消息。
新聞放出去了,相關學子也就被自然放出來了。
那邊燕尋大學相關人員和朱顔的博弈自然是隻有他們明白,沈墜兔在第五次翻爛那本科技書,終于也對狹小的空間産生了巨大的疲憊。通訊工具被交回,沈墜兔的留言框卻可以用稀疏來形容,最顯目的一條就是姜傾給沈墜兔的留言。
“你在哪裡?我知道新聞了,能回我了就給我發消息吧。”
沈墜兔經過昨天的事,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她甚至連鄭鳴和朱尋樹都沒有想過應該是否有一個告别互相寬慰的寒暄,隻想回螞蟻洞睡覺。
她的螞蟻洞,和她被迫關禁閉的小會談室類似,也是一個白色空間地獄。沈墜兔當時幾乎沒有軟裝,隻留下了基礎的生活設施,整個洞裡沒有一點活人氣息。但在這裡,她卻終于感受到了安全。
近乎沾床就睡,她如同一隻小動物一樣縮在床上。
醒過來,她發現姜傾在她門口,留了很多的申請入内提示。
于是沈墜兔給姜傾發了消息:你來嗎?
“很累嗎?”
門開了。“姜傾。”沈墜兔喊了她的大名,她難得從輪椅裡頭出來站一站,整個人又瘦,裙子被門打開湧進來的風一吹,看起來很搖搖欲墜,“不用這麼在乎我……我們沒有談戀愛。”
“這是重點嗎?重點不是你在裡面被關了……沒人說話,不要緊嗎?”姜傾有些顯而易見的焦急,她進了沈墜兔房間,又因為沈墜兔“珠玉在前”,上次去她的螞蟻洞直接坐床上,她也很不客氣地直接坐到了床上。她已經留意到了沈墜兔房間的布置,可對沈墜兔的關心近乎吸引了她的所以注意力。
“是沒人說話……可是,可是,我們沒有談戀愛啊。”沈墜兔話語又是怯弱的,眼睛眨呀眨,好像快碎了。
是的,臨時高壓禁閉,又剛醒,她還沒完全緩過來。
“沒談戀愛和你狀态怎麼樣到底有什麼關系呀?談戀愛才能關心嗎?”姜傾蹙眉,又站起身去拉她,“無論如何,你快先坐下來吧。”
她們之間前面的對話好像兩個小學生怄氣。可她們又對視了一會兒,前頭的千百種負面情緒又像是突然蒸發了,真的隻是彼此又多看了對方幾眼,就這麼一點電視劇,她們又慢慢朝着彼此靠近,肩并肩了。
沈墜兔靠在姜傾的肩膀上,紅發和黑發纏纏繞繞,一隻手又和她握在了一起。
“對不起。我很晚才知道那件事……你現在到底怎麼樣?”。姜傾問。
“你沒有被吓到嗎?”沈墜兔閉了閉眼。
“我?怎麼會,我隻是擔心你。至于那些看起來再複雜的局勢,也隻是因為人複雜。人在的話,什麼局勢都會好起來的。”姜傾一本正經地說。
“其實我是害怕的。”沈墜兔輕輕地,“不是害怕事情本身,是害怕那種被關在一間房間裡的感覺。可是姜傾,你也是女孩子。不必要為了我假裝很理性,很照顧我。”沈墜兔接着捏捏她的手,“我其實之前有一些因為你不告白而生氣,因為我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哪怕是牢牢互相牽手,也是一定要有告白的。”
“是的,你沒有錯。”姜傾緊緊握住她,“我隻是……”
姜傾想,也許,她隻是害怕承諾。
“不用解釋,其實就算你告白了,也許也不是好事:因為我還不完全懂什麼是愛。”沈墜兔說了這樣一句驚天的話,打斷了姜傾的話語,“隻是因為我在大學之前很少接觸陌生人,所以據我從書本所攝入的知識,我就認為了愛是一種神聖的儀式,包括了選擇、告白、結婚等流程。是的,這就是世俗和書本告訴我的定義。可我現在完全不這麼覺得了。”
——“就是,就像你覺得愛是不喜歡看别人推我,不想看不見我,那麼在我這裡呢,我覺得……嗯、愛是什麼呢……我目前覺得,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