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笑了一聲,矮着身子,避開了人群,悄悄地走出了白狼部落的大門。一口氣還沒呼出來,一個聲音道:“沈俊。”
他驚了一下,回頭一看,沒人。擡頭一看,大門旁一個類似于瞭望台的木架上蹲着幹瘦的身影,還是個熟人。他道:“原來是阿英,你怎麼在這裡?廣場那邊正熱鬧,你不去看看嗎?”
狼英沒有回答,從木架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在沈俊身邊,身體十分輕盈,塵土都沒飄起來。他輕輕抿了一下薄唇,忽然将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彎下腰,說道:“祭司大人。”
沈俊被他這一套動作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連連擺手:“别别别,這樣太别扭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突然這樣,我太不習慣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沈俊吧。”
狼英擡起頭,淺褐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複雜。他把手放下,說道:“我聽到你和族長在山洞裡說的話了。”
沈俊見他的神态語氣恢複正常,竟是悄悄松了口氣,旋即奇怪的看他一眼:“所以呢?你來替族長讨伐我?”
狼英搖頭道:“我覺得你說得不對,兩個人結契并不是因為愛情,就是為了繁衍。不過我不是來和你辯論的,我想請你幫個忙。”
沈俊不置可否,問道:“什麼事?”
“那次狼丘掉進坑裡受了傷,到現在都沒好,你是祭司,我想請你給他看一下,那天要不是我帶他們去深山,他不會出事,這事我負全責。”狼英道。
沒想到這個問題少年還挺有責任心,不枉那一堆蘿蔔頭追在他的屁股後面。沈俊道:“可以,不過既然你聽到了我和族長的對話,就應該知道我以後都不會住在白狼部落。明天早上族長會帶着小崽子們來山上找我,你帶着狼丘一起。你跟族長說,是我答應你的,他會帶上你的。”
狼英道:“謝謝。”
沈俊笑着擺手,告别了狼英,轉頭上了山。
山路險峻,這次沒了白狼部落的人開路,沈俊走得很是艱難,折了根樹枝在手裡,邊走邊敲打。上次遇到眼鏡蛇之後,他時刻擔心灌木叢裡突然竄出來一條蛇或者胖嘟嘟的大蟲子,走在枝葉繁茂的地方總是小心翼翼。
然而人越怕什麼越是來什麼,他千般注意萬般小心,但是倒黴起來逃都逃不掉。他走得累了,打算在一棵樹下休息休息,結果屁股還沒坐下,突然背上一痛,像被針紮了一樣,在這林子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蟲子!
沈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忙腳亂的蹦起來,背上的什麼蟲子掉下去了,爬過的地方卻是火辣辣的疼。沈俊下意識抓了一把,發現那塊皮膚上紮上了刺刺的絨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黑乎乎、毛茸茸、肥肥胖胖的蟲子就這麼當着他的面從天上掉了下來,掉在了他的腳背上。
沈俊連忙跺腳,蟲子掉了,卻把它黑色的絨毛留在了他的腳背上。一根根直直豎起,插在肉裡,不多時,他的腳背上腫起來粗粗一條,又疼又癢。
舞毒蛾幼蟲!沈俊立馬尖叫起來,這種蟲子他經常在香椿樹上看見,所有毛瘤均生有密集的空心毒毛,毒毛内含有組胺類物質,接觸皮膚後可引發紅腫、刺痛。
他趕緊跑到一邊,擡頭一看,眼前一黑,不知道他是怎麼走的,竟然走進了一片香椿林!春天的椿芽很好吃,但是夏天的香椿樹他一直都是繞着走的!
什麼都顧不得了,他抓起一個巨大的葉片蓋在頭上,甩足狂奔起來。“啊啊啊!阿白,救命啊阿白!”邊跑嘴裡邊喊着阿白的名字。
不知道是他運氣夠好,還是阿白恰巧就在附近,不一會兒,林中竄出一頭高大的白狼。沈俊頓時好像看見了救星,立馬大叫到:“阿白,快救我,我要被蟲子吃掉了!”
白狼朝他奔過來,張嘴叼起,一下子甩到背上,沈俊驚魂未定,趕緊把自己的臉埋進白狼厚實濃密的毛發裡面,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我再也不要穿着草裙在林子裡裸奔了!就算熱死也要裹得嚴嚴實實的!”
阿白跑得很快,幾個起跳,呼吸之間就把那片香椿林抛到了後面。白狼卻沒有停下來,馱着他來到了小溪邊。将沈俊放在溪邊,阿白走到了大樹背後,變回了人形。
沈俊趕緊沖進小溪裡,一邊吱哇亂叫一邊清洗身上的傷口。他的背受傷最為嚴重,一片火辣辣,已經痛得失去知覺了,他一隻手摸上去,感覺到一大片條形的鼓包。其次是腿上,這次能看到了,但他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實在是不忍直視!
阿白蹲在溪邊,皺着眉:“你不是跟族長回部落了嗎?怎麼跑到魔鬼林裡去了,那裡的蟲子非常厲害,平常我們打獵都是繞着走的。”
沈俊哭唧唧:“還不是為了找你,我現在變成這樣了,你得對我負責!我跟族長說了,以後不住在部落裡,就住在你的山洞裡。我們說好了的,你給我肉吃,我幫你做飯,你可不能反悔,不然這一身傷就白挨了!”
阿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