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祖母過來的,我想着學着收麥子,多一個人也能快些。”
看着她一臉不谙世事的樣子,還有那嬌嫩的手,江林木鋒利的眉峰一挑,想要勸她回家的話到了嘴邊,舌尖一轉又咽了回去。
“我們現在不缺收割的,倒是需要有人幫着撿麥穗,不然一會兒還得從頭撿一遍,又得耽誤一些功夫。”
說着他清冷的面上多了些煩躁,好像這個活兒神麻煩,他十分排斥撿麥穗。
姝奕聞言當即就自告奮勇,“我來吧,你告訴我怎麼撿麥穗。”
江林木摘下頭上的鬥笠,抹了一把被汗濕的頭發,擡手指着他們五人剛才收割過的地方,“你看這割完的地方,地上會有許多散落的麥穗,你撿起來擺放整齊,最後捆成一捆就行。”
說完對上姝奕狐疑的目光,他将鬥笠重新扣在頭上,一臉冷肅厭煩的說道:“我們為了搶收麥子,顧不得那麼多,這掉了的也不少,割一天麥子下來還得彎腰順着地撿遍再整理好,第二天腰都直不起來。”
見他說的一臉認真的樣子,姝奕長這麼大也沒有體驗過秋收,她眼中的狐疑逐漸打消,“好,你們隻管割就行,撿麥子的事兒就交給我了。”
她一臉鄭重的拎着籃子,朝着已經收割完的地方走去,看到地上有麥穗就撿起來,林春花割了半隴直起腰來歇歇,就看着姝奕拎着籃子,一臉認真的撿麥穗。
她壓了壓想要上翹的嘴角,佯裝生氣的問道:“誰安排你這活兒啊?”
“夫君說讓我跟在大家身後撿麥穗,說他們現在為了搶收難免會遺漏,不想一會兒割完再回頭彎腰撿。”
林春花一臉不忿,“這臭小子就曉得欺負人,你别管了,去那邊坐着喝口水,他倒是聰明将這活兒推給你了。”
見祖母也這樣說,姝奕心裡那些猜測徹底大小,“沒事兒,這個我覺得還好,不是很累呢,我可以的。”
見她瞪着清澈明亮的眼睛,林春花強壓着不斷上翹的嘴角,最後似是妥協是的,“罷了,你自己有着些,覺得累了就歇歇去那邊坐着喝點涼茶,等着他們收割完咱們再一起撿麥穗。”
“嗯嗯。”姝奕點點頭,神色越發的認真的開始撿起了地上的麥穗,等着人走遠,林春花顫抖着肩膀笑了起來。
隔壁收割的婦人看到了,站直腰擦擦臉上的汗水,好奇的問道:“春花嬸子你這是笑啥啊,瞧你開心的說出來我也樂呵樂呵。”
聽到人問,林春花笑道:“還能是啥,這不是看着二郎他們兩口子感情好,我這心裡開心着呢。”
不遠處的婦人朝着江家的地看了一眼,看着姝奕和四五歲孩子似的,拎着籃子跟在家人後面撿麥穗,忍不住搖搖頭。
“不得不說,你們江家待兒媳婦可是真好,可惜我們家裡沒有合适的閨女,不然指定要和你們家大郎結親。”說完見林春花臉色淡淡的,這才想起來他們家的大郎也是個犟種,婚事鬧得沸沸揚揚,林春花怎麼可能不鬧心。
她還有趕忙換個話題說道:“你家二郎和媳婦這樣恩愛,我瞧着春花嬸子很快就能抱上重孫子喽。”
這話到時說到了林春花的心坎裡,臉上再次綻放出一個笑容,“可不是,我現在啥也不管了,隻等着再抱抱重孫子呢。”
姝奕對此全然不知,十分認真的尋着地上的麥穗,撿着撿着她發現公爹和大伯那邊掉的很少,反倒是江林木這裡掉得多,其次就是祖母那邊和祿安。
她心裡不免對大伯和公爹再次生出敬畏,這二人的确對種地很有經驗,就連祖母和她夫君都做不好的事兒,大伯和公爹卻可以做得很好。
姝奕撿了一上午,足足撿了兩籃子,她站直腰的确覺得有些腰酸,一擡頭就看到了大伯母帶着雁奴過來送飯。
“姝奕,喊他們過來歇歇吃飯啦。”離着江王氏最近的就是姝奕,看着她挎着籃子撿麥子,隻當是她幹不了割麥子的活兒,并未放在心上。
雖然她年輕的時候,也跟着全家割麥子,可姝奕和她們不一樣,這個是官家的小姐,這樣的活兒她又怎麼幹得了,麥芒紮手的很,不小心紮在身上渾身刺撓。
見周圍人也都開始休息吃飯,姝奕放下籃子也跑去地裡喊人。
一上午幾人隻喝過幾碗涼茶,江大成和江二海早就肚子餓了,這會兒看着飯像是狼看到了肉。
雁奴端着碗給他們盛兩面,林春花和姝奕坐在一旁和水,倒是不怎麼急着吃飯,讓她先給出力最多的男人們盛。
到了江長生的時候,她給了一大碗面,又從籃子裡摸出幾瓣剝好的蒜瓣,江長生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怎麼知曉我喜歡吃面的時候吃蒜啊。”
他說着,一口面一顆蒜瓣,看得一旁的姝奕直皺眉,她也幫着林春花和江林木盛了面,“看着都辣。”
林春花笑呵呵的說道:“他随了你們阿爺,吃面吃餃子不來點蒜能少吃半碗,這爺倆一個毛病都愛吃蒜瓣。”
雁奴笑笑,“之前在城裡,見大哥喜歡吃這個。”
忙碌了半天的人都餓了,誰也沒多想什麼,反倒是一旁的江王氏看看兒子,又看看雁奴,臉上有些探究的味道。
休息了一個時辰,正午最熱的那一會兒過去,衆人都開始陸陸續續的下地幹活兒,林春花到底是上了歲數,上午幹點還行,吃過飯就沒有了什麼精神,便和大兒媳一起回家休息。
姝奕感覺還好,除了太曬并沒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于是繼續留下來幫着撿麥穗。
江家一連忙了三日,終于将所有的麥子都收回來,家裡人的臉色也都被曬得黑紅,可沒有人在乎這些,他們呲着一口的大白牙,看着堆滿糧倉的麥粒,隻剩滿心的歡喜。
江二海和江大成最為開心,就連吃飯都是存在糧倉裡,看一眼糧食垛子吃一口飯。
看着兩個兒子這副傻樣子,林春花心裡有些酸澀,但更多的還是歡喜,“好了,這兩天天好,趕緊曬曬糧,這天就和孩子的臉似的,萬一下雨陰天,這糧食可就要遭災喽。”
江家的房子不算大,可是前後的院子加起來不小,地上鋪着打着補丁的涼席,将收回來的麥子粒不斷的翻曬着。
農忙這兩日不少人家因為勞累或者中暑出問題,姝奕突然在村子裡忙了起來。
蘭村本就比不上府城那邊,村裡人看病給不出那麼多的診金,多是給些東西。
第一日因為那不過來那麼多,還是村民幫着送回來的,這次林春花直接将江林木劃出去。
“家裡曬糧不用你,你好好跟着你媳婦給人治病去,大熱天的照顧好她,記得打着傘遮陽。”
江林木這功夫已經一手提着她的小藥箱,一手幫她打着傘準備出門了,姝奕手裡拿着一個空籃子,這是專門收“診金”的。
坐在院子裡納着涼,林春花看着小夫妻走遠的身影,和身邊忙着翻曬的兒子和兒媳說道:“咱們這糧食今年賣一半,剩下的一半換一些米,其餘的都留着咱們慢慢吃,賣糧的錢咱們攢着,明年秋若再是一個豐收年,秋收之後咱們就翻蓋一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