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奕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嫂子,要不要喝口參湯再繼續?”
雁奴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被單,聞言仍是不開口,隻是搖搖頭,然後鼻息間發出悶哼和暗暗用力的低吟,在她換氣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姝奕看着她眼眸清明,心頭不由的暗暗驚歎,這習武之人果然毅力高于常人,這樣的時候竟然還能神思清明,不喊不叫一聲。
這個念頭剛一落下,躺在炕上的人突然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張嘴喊了一嗓子,“啊啊!”
一旁一直守着她的江長生,這會兒已經吓哭了,家裡人攆着他出去,可他像頭倔驢似的,說什麼都不聽,非要留下來陪着雁奴。
“雁奴,雁奴你怎麼了。”他哭着握住了雁奴的手,顫抖到不行,就在剛才聽到孩子露頭,他朝着那裡看了一眼,結果半條命差點吓沒了。
他不敢想雁奴是怎麼做到的,那麼大的孩子怎麼可能生的出來,但是她做到了,雖然生孩子的人不是他,但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自己也跟着疼了起來。
可這會兒雁奴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她再一次痛呼嚎叫,身子跟着抽搐一下,在産房的呼喊中,突然多了一隻小貓似的哼唧聲。
姝奕眼睛一亮,就見林春花滿臉喜色的抱着一個濕漉漉的孩子,“生了,母子平安,是個大胖小子。”
江王氏趕忙抱過去給孩子清洗,張嬸子也端了一旁溫水,給雁奴清洗傷口處理胎盤。
比起姝奕當日的生産,雁奴也隻用了三個時辰就平安的生下來孩子,姝奕也忙忙取來止血的藥,給雁奴清洗之後塗了些消炎止血的藥。
雁奴習武,便是有孕也偶爾會稍微打打拳,這會兒生完孩子,本該虛弱到昏睡過去,可她這會兒除了有些神色疲憊,精神頭看着也不錯,目光更是一錯不錯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隻是看着看着她臉上的喜悅沒了,皺了皺,“他怎麼這麼醜?”
張嬸正在洗手,聞言哈哈笑着說道:“剛生出來都是這樣的,皺皺巴巴紅彤彤的,不過現在越紅,說明孩子将來越白,過兩天舒展開就好了。”
但雁奴想了想說道:“可是江宗平當時生出來,雖然皺了點,可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我記得可好看了。”
自己兒子剛出生什麼樣子姝奕不曉得,當時她一口氣睡到了第二天晚上,睜開眼看到兒子第一眼的時候,這孩子也不是那麼皺了,的确比這剛生出來的看着順眼幾分。
“你那是忘了,當時一生出來也是這個樣子。”江王氏看着自己的親孫子,那是怎麼看怎麼稀罕,“這眉眼像極了大郎小時候的樣子,這鼻子嘴兒像雁奴。”
林春花洗完手一邊擦着,一邊湊過去瞧瞧,“我看這皮膚也随了雁奴,長大應該是個白淨的,可不像大郎,一生下來就和小黑猴子似的。”
“娘你當年可不是這樣說的,當年你可是和我說大郎長得像他祖父,一看就是個俊俏的。”江王氏一臉忍笑的看着她婆母,半是打趣半是為自己兒子叫屈。
看出來兒媳的玩笑心思,她笑呵呵的說道:“那生都生了,你當時那麼嫌棄她,我這要是說實話,你萬一給我把孫子扔了怎麼辦,再醜也是咱們江家的爺們兒,長大這不也讨上一個俊俏的媳婦。”
産房裡頓時笑作一團,唯有江長生笑不出來,紅着眼圈小心的給自己媳婦擦拭着腿腳。
看着屏風後那忙碌的身影,姝奕拽了拽祖母的衣角,朝着屏風上的虛影點點下巴。
林春花趕忙說道:“大郎,你在這裡照顧好你媳婦,你弟妹說竈上炖着雞湯和魚片粥,問問你媳婦想喝哪個,一會兒給你們送進來,這兩天先吃些湯湯水水的,過兩日才能吃硬飯。”
經曆過姝奕生産的事兒,家裡人也都曉得會經曆什麼,雁奴忙出聲說道:“祖母,我想吃魚片粥。”
姝奕聞言勾着笑說道:“那一會兒我就給你送過來,那碗人參湯你别喝了,讓大哥喝了吧,家裡還有些人參片,過些日子再給你炖雞補補。”
說完,她們幾人抱着孩子去了堂屋,雁奴身子好,林春花和江王氏商議之後,決定還是讓她親自喂孩子,如此對孩子也更好些。
孩子平安的出生,江家人也都松一口氣,想起今早的事兒,他們一家人也不由得開始鬧心。
那辦酒席的心思這會兒也都消失殆盡,“二海啊,一會兒你去買些肉還有魚,咱們也不辦什麼酒席了,趁着離開之前就做一桌好些的酒菜,隻請村長裡正,還有你們張嬸一家過來吃吃酒,其餘的人送些糖和花生果子也就罷了,隻說二郎急着出發,來不及大辦。”
一旁的張嬸還沒走,姝奕遞給她茶水還有點心果子,她也曉得江家為何突然這樣辦事,“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這村裡讓那兩個耗子屎攪合的烏煙瘴氣的,也不曉得有多少熱鬧能看呢,你們也早些啟程的好,省的再讓那些惡心的東西髒了門前兒。”
聞言姝奕看看張嬸,這人對于村裡的消息,可是靈通的很,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必然是聽到了什麼事兒。
“張嬸可是近來在村裡聽了什麼?我們這都在家裡看孩子,像是堵上了耳朵的聾子,這外面的事兒什麼也不知曉。”
終于有人可以讓她發揮,張嬸臉上的疲憊都瞬間消失,“你們是真一點沒聽到啊,李家那丫頭前些日子就自己跑回來了,聽說她那個男人做事得罪了人,曾經那送信的差事沒了,但大手大腳花錢花慣了,這地裡的營生不會幹,這不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媳婦身上,整天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吃完了飯他就去賭錢,讓自己的媳婦陪那些人過夜,這一來二去的人多了,這事兒也給捅了出去,許是李家那丫頭覺得沒臉見人了,鬧着不再接客,被她男人打了一頓跑回來的,曉得你家二郎當了官兒,這又鬧來了你家。”
聽他這一說,林春花更是坐不住了,江家她倒是招惹不上什麼,唯獨一個江長生,這次的事兒幸好雁奴沒什麼,可便是曉得這女人和江長生沒那檔子事兒,但整日裡聽着看着這心情也好不了。
八卦說完了,江林木特意給張嬸煮了一碗雞湯面,還打上了兩個荷包蛋,這也是村裡招待穩婆的規矩,吃過了雞湯面,張嬸也回家休息去了。
林春花抱着江雲岚,江王氏抱着她剛剛才擁有的小孫子,江二海也抱着自己的大孫子,這一刻整個江家都充滿了生機。
“剛才張家的說那些事兒你們也曉得了,老大你們兩口子怎麼想的?是還要在這裡待到雁奴出了月子再走,還是和我們一起走?”
“娘,雁奴這才剛生完,正在坐月子呢。”江王氏滿臉的擔憂,這月子坐不好容易留下一身病症,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正因為她還在坐月子,這若是李家沒臉沒皮的鬧上來,給她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左右現在天熱了起來,躺在馬車裡雖然颠簸了些,可也不耽誤她休息,至少心情是好的。”
他們二人的擔憂都不無道理,作為郎中姝奕自然清楚,情緒會帶給人多麼大的影響,好多生産完的婦人因為生氣導緻回奶,最後容易節外生枝長出其他病症。
可剛生完,又是開過骨縫的時候,的确需要靜養慢慢恢複,不然這腰容易出問題。
可祖母擔心的問題根節從來不是在他們家啊,這分明就是李家的錯,“祖母,這事兒說到底也是禍起李家,斷沒有因為他人過錯失禮,讓咱們自家人受罪的道理,正所謂治病須得對症下藥才可見效,今日咱們離開村子去了京城,他日他們死皮賴臉的追到京城,咱們又該如何?”
這話讓家裡人頓時沉默,林春花抱着懷裡的孩子,也是懊惱的滕出一隻手拍了一下大腿,“老糊塗咯,真真是老糊塗了啊,奕兒說的對,這事兒咱們江家行的直坐得正,咱們憑什麼要怕他們啊,如此老大一家還是等着孩子出了月子以後再說,我先跟着老二他們進京。”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江林木突然說道:“今日之事倒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正如阿奶所說,這李家的人這次被趕了回去,隻怕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總不能任由他們這樣攪亂咱們的日子。”
姝奕在一旁點點頭,可這樣的事兒又怎麼能制止,這腿長在别人的身上,他們總不能将人綁起來。
她有些好奇疑惑的看向江林木,想知道他有什麼好辦法。
家裡其他人也都看向江林木,想知道他有什麼好的辦法,迅速解決這樁事兒。
“既然他們臭不要臉,那咱們就不需要和他們講理,他們喜歡用無賴的方式解決問題,那咱們就和他們一起無賴。”
于是沒一會兒,安靜的小村莊突然熱鬧了起來,隻見江林木兩口子和林春花怒氣沖沖的朝着李家走去,江李兩家的事兒,村裡人沒有不曉得的。
這次李家的閨女突然跑回來,不少和江家關系好的人,都擔心李家又會去江家鬧幺蛾子,說起來這事兒都替江家鳴不平。
這可好,本該躲着李家遠遠的主兒,這會兒卻氣勢洶洶的送上門去。
剛回到家準備睡一覺的張嬸,聞言也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沖出院子的時候,腳上的鞋還沒有穿好,本來疲憊的眼睛,這會兒也滿是八卦的光芒。
張大叔剛還想叮囑她兩句,去了少說話,可一出門連她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嘿,這娘們兒啥時候腿腳這樣溜了,當年讓狗攆了都沒跑這麼快。”
李家這會兒也準備做午飯,兩口子一大早催着女兒去江家,想着攀上當官兒的親家,可倒好等了半天人回來了,哭得好不凄慘,原本還算是體面的衣服,也不曉得如何就被人扯的七零八落,碎了好幾個窟窿,雖不至于衣不蔽體,可這光是打補丁的布料,都不曉得要用上多少。
氣得李盈盈她娘站在院子裡罵了一會兒街,似是不解恨是的,沖進屋裡打算毆打自己的女兒解氣,卻不想李盈盈這會兒滿心的悔恨交加,更是對自己的父母起了恨意,哪裡會任由她打罵,于是娘倆在家裡厮打起來。
這會兒剛消停,準備做午飯呢,就聽到院子裡外吵吵嚷嚷的,李盈盈他爹坐在堂屋門口嘬着煙袋嘴兒,“去,瞧瞧外面這是怎麼了。”
這話他是在和自己的閨女說,媳婦這會兒好容易消了氣準備做飯,他也不想這個時候惹對方生氣,到最後連午飯都吃不了。
李盈盈也曉得自己住在娘家沒有什麼立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了院門被人敲響,“誰啊?”
不等她開門,半掩着的院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的踹開,“姓李的都給我出來!”
祿安這邊剛收回腳,林春花帶着幾分霸道的聲音響了起來,正蹲在堂屋門前的嘬煙袋嘴兒的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嗆了煙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竈房裡李盈盈她娘沖了出來,“誰啊,這大中午的吃了炮仗芯兒了不成?!”
一出門對上了林春花怒不可遏的目光,頓時心虛了幾分,“喲,是林嬸子啊,這大中午的急火火的過來,是為了何事啊?”
“何事?”林春花看看她手裡的鍋鏟子,“喲,你們做了孽竟然還吃得下飯去?!一大早讓你家小蹄子去我們家裡鬧事兒,氣得我家大朗媳婦見了紅,你們竟然還能裝出來沒事兒人吃飯?!”
說着她一把奪過來李盈盈娘手裡的鍋鏟子,嘡啷一聲摔在了地上,林春花可是村裡出名的“惹不得”,她不生氣也就罷了,可若是給她惹惱了,這便是不脫層皮,也休想全身而退。
許多年不見林春花這副架勢了,如今她這樣鬧上門,倒是讓村裡人有些驚訝,這李家終究是做了孽,江家也是倒黴和他們家牽扯上。
村長媳婦還有劉嫂子等人聽到信兒,也都紛紛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聽到林春花這話,怒火也不由得上來了,“李老二啊李老二,你們家做的孽還少啊,坑完了自己閨女不說,這還鬧得人江家跟着倒黴,當初若不是江家大朗和二郎兩口子幫襯,你家閨女隻怕要被人打死,便是不打死将她發賣了也不無可能,你們不曉得感恩也就罷了,如今怎麼還恩将仇報啊。”
劉嫂子和姝奕關系好,本就看不上李家的做派,如今鬧得大朗媳婦滑了胎,這事兒放在誰家也是不可能過去的事兒。
李盈盈的爹娘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茫然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這一看不要緊兒,李盈盈她一臉心虛加恐懼,哆嗦着嘴說不出什麼,眼淚汪汪的可絲毫沒有剛才和親娘互撕的架勢,這不用問也都明白了,江家沒有在說謊,大朗媳婦的确是出事兒了。
門外看熱鬧的目光也都變了,從最開始的好奇和玩笑意味,轉而變成了嫌棄和憤怒,看着李家的目光越發的不善起來。
可李盈盈的娘從來就不是個講道理的,現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捅了簍子,擔心被江家打,李盈盈的娘昂着頭死不承認,“林嬸子,這話怎麼說的,我們家盈盈也不過是回村了去拜訪你一下,到底也是長輩,當初盈盈在村裡的時候,大郎也是追在我家閨女屁股後面跑,說起來也是老相識,你怎麼能将你們家孫媳婦難産的事兒,怪到我們李家的頭上,這真是好心喂了狼啊。”
說着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院子裡的沙土地,就開始嚎了起來。
聽到她倒打一耙的話,林春花哪受過這樣的氣,上前就要去理論,卻被江林木一把握住了手腕,“李嬸,孰是孰非也不是一家之言,不如咱們一起去衙門裡走一趟,也讓知縣老爺評評理,我大嫂和侄兒在鬼門關外也不能白溜達。”
姝奕也站出來說道:“沒錯,當時江家的大門沒關,村裡應該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李盈盈是怎麼在我家鬧得,我大嫂又是怎麼摔倒在地發生了意外,到時候官老爺傳了證人上堂,誰是誰非自然也會給個公道。”
恰好,張嬸這個時候匆匆趕來,雖然不曉得江家這是要做什麼,可姝奕說這話的确不假,“沒錯,我當時在場,大朗媳婦也的确動了胎氣見了紅,這孩子尚不足月,還不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呢。”
村長媳婦也站出來說道:“二郎說的對,這人命關天的事兒,是該去官府說一聲,他們一家人這次傷了你們家,差點一屍兩命,日後還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兒來,這次決不能輕饒。”
“你又沒看到,你在這裡多嘴多舌什麼,真是想不到啊,我家閨女好心去探望長輩,竟然被扣上這樣的帽子。”說着李盈盈的娘像是反應過來什麼,指着村長媳婦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江家不就是得了一個官身,你們家用得着這麼上趕着舔嗎,他們家是許給你家好處了是不是。”
李盈盈的娘像是一條瘋狗似的,得着誰咬誰。
江林木也不和她客氣,“你既然如此冥頑不靈,倒也用不到别人了,我現在的官職可比知縣大人還要高,便是知縣大人見了,也得和我客客氣氣的,那我便直接處置了你,也省的村裡人跟着跑一趟鎮上。”
這話一出,不僅提醒了李家,就連村裡的人也都想了起來,膽小的吓得都準備溜走,民怕官這可是刻進了骨子裡的。
李盈盈的父親聞言,上前一把揪住了老妻的發髻,“啪——啪——”左右一邊一巴掌,“臭娘們看我不打死你,你自己嫌命長了,别連累我們!”
李盈盈從沒有見她爹這副架勢,頓時也有些害怕了,走上前半跪在她娘身邊,“娘,娘你就别犟了,咱們認個錯,咱們給他們磕頭認個錯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又是被吓又是被打,這會兒李盈盈的娘也老實了,人目光有些呆滞,緩緩的爬起身跪在江林木的面前。
“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話音一出,李盈盈她娘泣不成聲,有委屈,有害怕,也有些不甘。
但這些不重要,江家人要的不過是他們這幾句話,也是他們的态度。
姝奕嗤笑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若我夫君不是官身,你們是不是還不打斷認錯?現如今知道害怕認錯可惜晚了,我嫂子現在因為急火攻心導緻的滑胎,雖然因為月份大,小侄兒看着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大人因為生産虧損的厲害,現如今一日也離不得參湯,這人參價值幾何你們可是清楚的,今日要麼你們陪我們兩顆上等的人參,要麼賠些補身子的錢,不然這事兒不算完。”
村裡人平時生病連個闆藍根都舍不得買來吃,不到實在扛不住,幾個舍得拿錢買藥的,這人參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姝奕如今開口便是要兩顆,别說李家的人,就是村裡其餘的人聞言,都震驚的張大了嘴。
李盈盈的娘親震驚之後,連忙磕頭說道:“求大老爺放了草民一回吧,我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日後我們李家的人,便是繞到也再不敢到您面前礙眼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江林木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絲毫不曾心軟,“今日你能拿出來多少算多少,一顆人參五兩,我也不問你多要,你大可去藥鋪裡詢價,這樣吧,其餘的便寫個借條,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你們可以慢慢還。”
雖然李家不想認這筆債,可若不答應,江家顯然不會和他們算完,最後不等李盈盈她娘說什麼,李老二站出來應下了這件事兒,祿安回家拿來了筆墨紙硯,江林木将今日發生的事兒詳細的寫在上面,然後将李家欠下的藥錢,也一并寫清楚,最後讓李老二簽字畫押,這事兒算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