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亂的一天終于結束,晚上姝奕在房間裡和江林木說出了今日的擔憂。
“這事兒我若是幫忙了,會不會影響到你?”
江林木垂眸細細想了想近日得來的消息,“應該不會,你隻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需要多慮,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妥善的應對好。”
他雖然這樣說,可姝奕卻仍舊不放心,将今日在宮裡的事兒,一字不落的和江林木說了一遍。
“既然她如此說,那咱們就幫她一把,二皇子的母妃宮女出身,并無什麼強有力的母家,所以在這場奪嫡的戰争裡,便也沒有人将他放在眼中,可蘭妃娘娘卻是個心眼不多卻野心不小的,總想讓兒子也去掙一掙,讓她揚眉吐氣一把,不過……”
江林木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現在看來,二皇子倒是更像陛下。”
“什麼意思?”姝奕明白,三皇子一直有心拉攏江林木,大皇子那邊倒是沒有将江林木放在眼裡,可不管是誰,按照江林木所言,江家隻忠于陛下。
“二皇子更懂得韬光養晦,陛下如今龍體聖安,還不到立儲的時候,這會兒蹦的太過顯眼反而容易成為衆矢之的,倒不如安心做事,享受眼下的平靜安穩,日後自有漁翁得利的時候。”
看着眼前的男人,姝奕心裡不由得佩服,這人總是能清晰的看清局勢,也能看透人心,像是一個局外人似的,從不會被眼前的迷霧遮住眼睛。
“如此,那咱們是不是也該和二皇子府的人保持距離?”按照江林木所言,二皇子根本不似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似乎是真的對皇位毫不心動。
隻是這人藏得太深,明白自己明着争不過其他的皇子,便學會了扮豬吃老虎,江家若是要保持中立,不參與黨争之事,便是連他也最好不要走近。
“倒也不必硬要保持距離,你們女眷有所走動并無大礙,且二皇子對外不争不搶,你又與杜孺人算是老相識,正常走動便可,不必刻意親近,至于大皇子和三皇子那邊……盡量避嫌的好。”
姝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再三和江林木确認之後,姝奕也徹底放下來心,第二天一邊哄着孩子,一邊翻看着舅父給她留下的手劄,是不是嘴裡會念着幾味藥的名字。
這日子一眨眼過了十日,姝奕也已經寫好了所有的藥方,還有需要準備的東西,讓祿安跑了一趟腿兒,送到了二皇子的府上。
又過了五六日,姝奕便又到了二皇子府的請帖,并在請柬中言明,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齊全。
得了信兒姝奕隔日,坐在騾車到了二皇子府門前,這裡看着街道寬敞并無閑人走動,可這京城裡不管是宮中還是宮外,也有不少消息靈通者,都在關注着此時。
包括今日前去二皇子府的事兒,也有不少人都在緊緊的盯着。
但這一切姝奕絲毫不知,心情愉悅的被二皇子府中的管家請進門,這個時辰二皇子也在宮中學着接觸政務。
二皇子的府中也隻有杜明月一個主子在,進門後姝奕也沒有和她客氣,“若是孺人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杜明月自然是巴不得呢,這些日子準備這些東西,她心裡就滿是着急,好容易等到這一日,她為了不露沉不住氣的樣子,強忍着做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
這會兒聽到主動提出來要給她治療,杜明月也趕忙應下,“江夫人這邊請,您先看看我準備的那些東西可還行?”
姝奕跟着她去了淨房,裡面按照姝奕的要求都用要木搭建,藥材也都是上好的。
“都不錯,一會兒孺人讓人将這藥煮了,開鍋之後端過來,在這個陶盆底下放些炭火,慢慢溫着這湯藥,孺人需要在這裡蒸足半個時辰,然後我再給孺人開些散寒祛濕的湯藥,每三天如此蒸一次,四回是一個療程,這法子管不管用,就看這四回下來症狀會不會減輕,如果有減輕的迹象那邊是有效的,隻需要堅持一段時間,必會痊愈,可若是……”
“江夫人不必為難,這事兒我曉得的,之前太醫說無法醫治的時候,其實我和二皇子也都死了心,隻是……遇見了夫人,我總想着再是最後一次。”
作為郎中姝奕曉得患者那份期待痊愈的心情,她也不再多說什麼,或許給人希望的感覺,也會兒對自身的病情有好處。
杜明月按照姝奕的指揮,喝了一碗發散的湯藥,躺在特制的木闆床上,感受着床闆底下升騰起來的藥氣,房間裡越來越悶熱,身上也被不斷冒出的藥氣蒸着,很快她身上變得汗津津,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姝奕坐在房門外,透過門上的琉璃看着裡面的場景,“來人,再給那陶盆裡加碳。”
陶盆也是特制的,一共分為兩層,上面一層盛着湯藥,湯藥底下一層鋪滿了燒紅的炭火。
在炭火的烘烤下,湯藥不斷的冒着沸騰的小泡,咕咕嘟嘟的慢慢冒着,熱氣不斷的升起來,蒸着上面躺在藥木闆上的人。
一個小丫鬟端着裝着碳火的銅盆進去,按照姝奕的要求又加了三塊火紅的碳。
房間裡的人有些受不住了,卻也不敢不違抗姝奕的安排,擔心自己一時沒有挺住導緻功虧一篑。
“江夫人,我感覺悶的厲害,這屋裡太熱了,這要蒸半個時辰我怕是要扛不住。”
藥蒸的确需要看人,有的人可以在裡面待上一炷香,有些人可以在裡面待上半個時辰,姝奕給她号過脈,曉得她心力強健,這點子熱度對她沒有多少影響。
“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裡看着,若是真的不行,我會叫停,還望孺人忍耐一會兒。”
為了可以清楚身上的寒毒,杜明月也不再抱怨,皺着眉頭繼續忍耐着。
一番診治之後,杜明月從淨房出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腳步有些輕盈,好像身子比之前輕了很多。
“江夫人,您這藥方真是神了。”
聽完她說的感受,姝奕哭笑不得的端給她一碗早就準備好的湯藥,“孺人快些喝了吧,你這感覺不是這藥方多有效,而是蒸的時間久了,人有些發虛,才會覺得腳下軟綿綿身子變輕,快些喝完這藥過一會兒就好了。”
喝完藥杜明月人有些犯困,姝奕也不再打擾,曉得這是藥效起了效果,于是告辭離開,叮囑她接下來三個療程都要按照今日之法嚴謹複刻。
且先不說這藥蒸有沒有效果,但從今日這感覺來說,杜明月月的身體變輕盈不少,還是挺舒服的,于是讓管家拿來了準備好的診金。
“江夫人莫要嫌棄,這是我和二皇子的一點心意。”
托盤裡擺着五十兩的銀子,這診金已然不算低,姝奕也大大方方的接過來,“怎麼會嫌棄呢,多謝二皇子和孺人賞。”
姝奕回到家的後,可林春花看着桌子上的五十兩,兩人嘴角也都勾了起來,有了太後的賞賜,也有了陛下和二皇子的賞賜,江家現在絲毫不需要為了錢财着急。
姝奕也開始萌生出幾分自己做生意的念頭,大伯一家怕連累他們,說什麼都不來,這總得幹點什麼哄着他們過來才好。
“祖母我想開個茶飲鋪子,或者藥妝,但是這藥妝的投入也大,當初舅舅和人在京城一起合夥兒幹過,我若是獨自做怕是會沖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茶飲鋪子更好些。”
現如今家裡的錢财都在姝奕的手裡,家裡的事兒林春花也不怎麼管,這會兒聽她如此說,心裡還有些擔憂,但也明白她為何這樣着急想要開鋪子。
她拍拍姝奕的手,“難為了你孩子,祖母不懂這些,你覺得行就隻管大膽的去幹,隻一樣祖母得提醒你,雞蛋不好放在一個籃子裡,這做買賣你得看着手裡的錢,拿出去三分之二做買賣,家裡剩下三分之一還能過日子,那就不要顧及,大膽的去做,若是剩下的錢财過不了日子,那你可得再想想,考慮周全再說。”
“多謝祖母提醒,若說手裡的錢财在府城便是開個醫館也使得,可這京城寸土寸金,我也不敢說能不能成,我想着明日出去轉轉,再去牙行看看,找個合适的地方,比起租金茶飲需要的材料都不算貴。”
林春花點點頭,覺得她這樣的想法不錯,不是那種毛躁的孩子,曉得要先去籌備。
“不如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瞧瞧,順便也沾光看看這京城的樣子。”來了這都快兩個月了,林春花連這條巷子都沒有出去過。
經她這樣一提,姝奕恍然生出幾分愧疚來,“也好,不如明日咱們抱着孩子一起都去瞧瞧?”
說着她轉頭看向坐在搖床邊哄孩子的公爹,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江二海回頭看向兩個突然不說話的人,看到她們的目光,瞬間想起來剛才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