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是不是不大吉利?”她微微笑了一下,“第五個單元,就送給燕城吧,根植于燕城文化的影片,或者做成交流的,到時候沒這種片子也可以讓她們坐在一起聊聊。”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想:迷信真是不分文化水平。
辛梓問道:“獎項呢?”
“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演員,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女性作品,評委會選擇,觀衆選擇。”李玉珀道,艾絨忍不住發問:“這麼少?根本囊括不了!”
“獎發多了還有含金量嗎?”李玉珀一針見血,“還有,你設計的那些名頭都不要,我們隻留一個産業創投會,負責交易孵化。”
“至于合作,正好愛善也聽着,别人聯系,我們不一定就要巴巴地去,不要弄什麼戰略合作聯席合作的,一個賣水的,一個賣酒的,天順那邊願意合作的話,線下展映的院線和人員住宿的酒店就都是它,其餘的就是電影市場的合作,僅此而已,不需要多的了。”
李玉珀說:“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辛梓是剛入職,可我們在這裡的團隊也是剛起步,這裡大部分人都是從美國來,沒有經驗,水土不服,你就繼續做總監領導一下大家吧。”
艾絨心裡氣不忿,嘴上很識趣地不吭聲,她媽媽就是李玉珀的員工,她能不了解這位李總嗎?李玉珀是聽别人意見的,但要是真下了決定,那就是說一不二,誰也拉不回來的了。
“好,新的策劃案下周交給你。”辛梓道,“今天名字能确定好嗎?”
李玉珀點點頭,不僅是說一不二,她還是一諾千金,下午開完會,名字立即發到了辦公室裡:萬花筒影展。官方名稱:燕城萬花筒青年電影節。
名字一有,最重要的事情是塵埃落定。李玉珀看着這行名字,心中慢慢地想着許多事情。
一開始是想事情一件接一件的,都要盡快做好,設計一個全新的網站,迅速組織好有名望的評審團,盡可能多地宣傳,等待大家報名參加,她急需明珠璞玉,等她拂去遮光的土塵。
想着想着,京城濃烈的晚霞透過窗子沁過來,灑得室内一片煌煌的金紅色。京城是個闊達的城市,她在這裡出生長大,對這裡和對自己的青春年少有一絲難以抹去的朦胧濾鏡。
她并不覺得年齡算什麼,隻是日子漸長,經曆的事情越多,有時候無意之間回憶起的事情就越多。
幼時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回憶的,最值得回憶的青年時期,真不幸,全是秦寶靈的影子。
這樣好的晚霞鋪在辦公室裡,大腦不受她控制,悠悠地回憶起了一片清澈豔麗的霞光。
那是1998年的2月,年氣剛過,冬日寒冷,晚霞的都是清冽的。她去廣燦辦事情,年輕人的精力是無窮的,她不坐電梯,一層一層地爬上去。
爬到半路,樓梯拐角露出一雙極美的小腿,這麼冷的天氣,這雙腿隻穿了一條淺色絲襪,踝骨清瘦,小腿纖長,那顯然不是什麼高質絲襪,隐隐透出裡面細白的皮膚,她猜想那個人一定很焦慮,一隻左腳不安分地輕輕動來動去,呼吸也很急促。
那人說:“唐導,我唱歌唱得很好的,我一定能演好這個角色呀,您連試都不讓我試,這真的太殘忍了。”
她的聲音非常動聽,和晚霞一樣,清澈美麗,語氣婉轉。
“李玉珀!”有人在喊她似的。李玉珀眼珠顫了顫,她本來是對此人有些微善意的,畢竟把自己從對秦寶靈的回憶中拽了回來,但在裴愛善沒上來通知她之前就意識到,此人在别人公司大聲呼喝,恬不知恥,除了秦寶靈本尊之外還能有誰?
“李玉珀!”那人又大喊了一聲,聲音的質感越發清晰。這會兒大家都已經下班,除了一個正新鮮的吃膨脹神券購買的晚飯的裴愛善之外,再沒一個人能阻攔這個女人了!
“秦女士您這是幹嘛!”裴愛善的聲音也清晰可聞了,“如果要過來可以提前預約,怎麼可以私闖呢!”
“少血口噴人!”秦寶靈理直氣壯,“這怎麼能叫私闖呢!你們公司門開着前台沒人,我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和私闖差很遠吧!”
“你……”裴愛善顯然被她這套全世界圍着她轉的理論給鎮住了,秦寶靈不管她,繼續叫了一聲:“李玉珀我知道你在公司,快來見我,你不來我就見你啦。”
這話說的宛如恐怖片台詞,李玉珀略有些嘲諷地歎了口氣,仰頭靠在椅子上,一分鐘後,秦寶靈推開她辦公室門,笑盈盈的,展開的門間露出一張白生生的面孔,如若不是長得實在美麗,真是閃靈名場面再現:“晚上請你吃飯,吃完飯呢,請你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