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漂浮在天空之上,西沉的太陽将天邊暈染成紅色,連厚重的雲層都如同浸泡在血色中。
尤錦一斜靠在繡樓的窗邊,擡眸凝望着天上的雲層,厚重的雲層幾乎觸手可及,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姐。”
聽到銀钿的聲音,她循聲看去,卻見山茶樹下高大的身影,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依稀寶藍底鴉青色的衣衫,寬大的袖口飄逸如雲,衣襟上繡着精美圖案,襯得的他如谪仙。
尤錦一木讷的直視許久,在看到箫羿清邁步而來時,才堪堪收回視線。
若不是銀钿出聲,她怕是許久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一呼一吸間,箫羿清已經站在她身側,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瞧見天上的奇景,忍不住的感歎:“難怪你看了許久,連我到來都未曾察覺,原來有如此美景吸引着你。”
尤錦一垂眸,憶起她尚未清醒時,他所做的事,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
箫羿清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執起她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視線掃過她蒼白的臉頰:“身子尚未大好,怎站在窗前吹風?”
說着,牽着她往床邊走去。
“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休息,至于女子衙堂的事,你不用擔心。”
尤錦一并沒有擔心女子衙堂,但聽他如此說,心中反倒升起一絲擔憂。
她腳下一頓,很快被箫羿清察覺。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讪讪一笑,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邊,他則蹲下身,将她的雙手攏在自己掌心:“眼下,你不是憂心劉氏一案嗎?她那夫君,我給找着了。”
“是死是活?”尤錦一下意識站起身,奈何雙手都被箫羿清緊緊緊緊握在手中,動彈不得,她隻得好好坐在床邊。
箫羿清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粗粝的手指似安撫,輕輕拂過她的手背。
他低頭瞧着被自己的完全包裹的小手,忍下想要貼在臉上的沖動:“活的。”
尤錦一頓時松了一口氣,全然沒察覺到手上的小動作。
“現下,他在何處?”若說先前還病恹恹的,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瞬間來了精神,恨不得立馬就去審訊。
箫羿清擡眸,那張氣色尚未恢複,眼眸卻如星光閃爍的小臉映入他眼眸。
“現下在我府中,但我有一個條件。”
眼眸中的星光暗了暗,箫羿清有些詫異。
隻見她嘴角撇了撇,反握住他的手:“羿清哥哥,人雖然是你尋到的,可你知道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女子衙堂成立後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案子,若此案不能妥善處置,女子衙堂的命途恐怕到此結束。
她知曉,箫羿清自然知曉。
卻還要同她講條件,是陪何雲軍飲酒,還是陪他睡?
箫羿清垂首,視線落在的反握住自己手的手上,久久未移開。
心中感受到惡寒,尤錦一看向他處,生怕被蕭乾元瞧出破綻,問些有的沒的。
“他對你很重要?”他唇角下沉,面色不郁。
尤錦一下意識的後仰,手腕卻被蕭羿清禁锢住,隻稍稍一用力,她本欲後仰的動作瞬間變為前傾,臉幾乎貼到蕭羿清的臉上。
“錦兒,你說誰對你來很重要?”
蕭羿清大有一副要問個明白的架勢,隻要他稍稍往前一點,她都無處可逃。
尤錦一在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意欲閃躲的自己:“羿清哥哥,你先放開我。”
雖然她尚在病中,但隻要她稍稍用力,便可以掙脫他的禁锢,但她不能的這麼做,如此一來隻會暴露自己。
她手腕微轉,卻仍在蕭羿清的禁锢中。
深深的一聲歎息後,蕭羿清驟然松了手。
他垂眸不語,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要碎掉一般。
先前請求她去何府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尤錦一冷眼瞧着,心中波瀾不驚。
她沉默許久,終于勸好自己,雙手捧上蕭羿清的臉頰,迫使他看向自己。
“羿清哥哥,我的父母兄長皆撒手人寰,眼下我隻有你,可我不能隻有你,”她的指腹輕輕摩挲着他的臉頰,瞧着自己曾經深愛的這張臉,悲痛叢生,“長甯公主生辰那一日,那些個貴女小姐們都眼巴巴的盯着你,個個想要嫁你為妻。對将軍府的落敗,她們沒有同情,有的隻是欣慰,欣慰我無所依,不能為你妻……”
“錦兒!”
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尚未說完,蕭羿清已經直起身子,睫毛猛地一顫,眸中星河傾瀉,恍若整個人都要被這份欣喜點燃。
“錦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蕭羿清的聲音方落下,她便被他拉入懷中,灼熱的氣息瞬間讓尤錦一有些頭暈。她隻是想哄騙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嫁給他,不曾想他竟有這麼大的反應。
“那楊澄在我府中,你且寬心,我方才說的所謂的條件,不過是希望你養好身子再查這件事。”
他抱着她過緊,尤錦一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