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欽端來一碗銀耳羹,“先潤潤嗓子吧。”看到愛徒汗水都沒幹,由衷憐愛。
小衣受寵若驚:“您這樣,我不敢來了。”
白欽含笑道:“不要見外,一會兒就吃飯。”
小衣默不作聲地吃着,這碗羹凝聚着教授對她的期望。
幾個清淡可口的小菜,小衣贊不絕口說教授您以前是不是有所保留了,原來廚藝這麼高啊。
白欽說不必讨好我,還能入口罷。
師徒二人喝着花茶。
“珠玉在前,以你的年紀駕馭這個角色是有點難度。你很努力,你的表現也得到了導師們的認可。但在舞台上,一個人能力再強也不能唱獨角戲。舞台成功靠的是合作。”研讨會上,有老師反映小衣同學的問題。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麼說了,白欽很有必要給沉浸在巨大掌聲中的愛徒一個警告。
白欽很委婉,但小衣明白問題不小。
“您直說好了。”
白欽歎了口氣,“睥睨天下也不是壞事,一個好演員有這個傲骨才能唱好戲。不過,紙鸢飛得再高也靠風的浮力。我希望你能做一隻展翅高飛的雲雀。”
小衣明白了,是有人舉報她脾氣差,不合群。她很想說是那些高年級的同學針對她排擠她,嘲笑她是靠白教授的關系進來的。也不知道哪個鬼說她正和白教授的兒子談戀愛。
她不想白教授為難,才一直忍着不發。直到兩天前她又看見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忍不住摔了杯子。
“姑奶奶潛規則了怎樣,你們也潛啊,潛得到嗎?”
哼,你們要知道我潛的不是白教授的兒子是她女兒,估計眼珠子都吓掉了。
說吵架也沒吵起來,互相鄙視而已。小衣沒記在心裡,沒想那班家夥舉報她了。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會注意的。”小衣低下頭。無論如何她不希望白欽難做。
“言歸正傳吧,”白欽拿來一張唱片說,“傳承經典就不能簡單的複制,不能固步自封。要适應時代的審美,要和今天的觀衆對話。當年言慧珠版的《牆頭馬上》就是對經典的一次最成功的改編。學習經典就是不斷地從中汲取養料,融入自己的見解,去創新,去革命。當然,從來改革派都會面對挑戰,舉步維艱。當然了,請衣同學放心,我會提供一切支持。”
小衣先是熱血沸騰,而後受寵若驚,急忙起身朝恩師參拜。
白欽拉她起來,“一對師生吃個飯,聊天罷了。不必如此。”
時間不知不覺流淌。當小衣起身告辭。
“明天沒有演出,陪我去看一場音樂會。”白欽笑道。
小衣愣了一下:“卻看您的兒子?”
“是啊,添钰的演出我沒看過幾次,他一直怪我不關心他呢。”白欽想着兒子流露出欣慰之情。
“你關心雪桐嗎?”小衣脫口而出。
小衣的質問,讓白欽一怔,而後歎了口氣,“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會不關心?她對我有芥蒂,至今也不原諒。唉,那個年代如何說得清?”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聽後面的故事。”小衣記得白欽說到白添钰的父親站在她的窗戶下吹黑管。
後面的故事。。。吹黑管的青年得了重度抑郁也沒有忘記在白欽生日時站在她窗前吹奏浪漫的曲子。白欽為此感動,卻沒想到第二天他就悄悄跟着她去醫院挾持了雪桐。。。。。。
直到今天,那慘痛如噩夢,常常夜裡折磨。
“您怎麼了?”小衣看出白欽臉色瞬間發白。
白欽怅然一笑:“很晚了,回去休息。”
小衣不敢勉強,卻不甘心:“我想知道雪桐為何總是在醫院裡?到底怎麼了?”
白欽皺眉道:“桐桐從小腎不好,說過的。”
“腎不好需要做手術,嚴重的話還要換腎。那後來。。。做了手術嗎?”小衣急着問。
白欽看着她片刻,微歎:“你真的很關心桐桐,竟然做過功課。”
小衣眼睛發紅:“她表面上生龍活虎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我感覺她在透支自己,好像一輩子當兩輩子用。我擔心。。。這樣下去。。。不好。”想到雪桐常常工作到深夜心裡更不踏實,直覺這東西像個怪物,讓她害怕。
“孩子,你太敏感了。”白欽有些感動,年輕的女孩表面灑脫不羁,内心如此細膩柔軟。
“您告訴我實情,我就不擔心了。”小衣紅着眼睛。
白欽微微斂了眉:“别想太多,沒事。”
小衣察覺白欽不願再說,也不敢造次。
手機響了,雪桐回過神來。
“喂,喂。。。”半天沒回音。
“怎麼了?想我睡不着麼。”雪桐了解小衣的古怪,放低聲線。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小衣悠悠地。
雪桐笑道:“肯定有事。”
小衣不答。
“很晚了。演出沒結束,可不能累倒了。”雪桐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