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婆子做慣了這勾當,下手又快又穩,少有出錯。
卻不成想這姑娘防備心強的很,她那手離臉龐還有一掌距離時,這人竟突然睜開了雙眼。
那黑洞洞的眼睛叫許婆子吓一大跳,但她好歹見過些風浪,嘴裡沒發出半點聲響,手上動作不停,另一隻卻伸了出來防着這人掙紮。
她做慣了農活,手上很有一把力氣,家裡的媳婦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半點沒覺得自己會失手。
可惜這會她碰上了硬茬子。
隻見杜玲沒有半分閃躲,隻摒住了呼吸,避免吸入什麼迷藥。
随後一隻手閃電般握住許婆子的手腕,狠狠往旁一掰。
許婆子發出一聲哀嚎,手帕掉到了地上。
周邊歇息的百姓聽到動靜都清醒過來,眼睛不住的往這邊打量。
“咋回事啊,大半夜的嚎什麼。”
個别脾氣差些的喊起來,卻沒人往這邊走來,大家自己的日子都是辛苦讨出來的,都不願沾上什麼麻煩事。
杜大娘也被驚醒,坐起身來就看到一個面色因痛苦而扭曲的老妪被自家女兒擒住了雙手。
“松開!松開!我的手要斷了!”
許婆子見事情敗露,便也不再收着音量,大喊大叫起來。
杜玲将人往後一推,松了手。
許婆子哎呦一聲後退好幾步,跌坐在地。
“玲兒,這是咋了?”杜大娘語帶擔憂。
“這人前會拿了手帕來想迷我,莫約是個拐子。”
杜玲簡單解釋了一下,眼神牢牢盯着仍抱着手腕哭喊的許婆子。
周邊豎着耳朵的百姓們一聽這人是個拐子,眼神立馬不善起來。
這世道艱難,但凡家裡有孩子有女人的,最恨的就是幹這些肮髒勾當的人。
許婆子見自己的行為敗露,也慌了起來。
她眼珠子往下一瞥,心裡有了主意,當下便尖叫一聲躺倒在地。
“這叫個什麼世道啊!我老婆子看你們母女倆可憐,好心上來問問,卻被你不分青紅皂白的一把推到在地!”
她一邊說着,眼淚就跟着掉了下來。
“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指不定哪裡傷着了,不指望你們送醫賠錢,居然被潑髒水...”
杜玲不想跟她糾纏,撿起地上掉落的帕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帕子還在這呢,說再多也沒用,上面有沒有迷藥,你是不是拐子,你自己拿帕子蒙了口鼻試試不就清楚了。”
許婆子的哭嚎聲滞了一下。
她也不敢伸手去接帕子,隻能來來回回的說自己命苦,下次行善一定要擦亮眼睛雲雲。
周邊的百姓也都不是傻子,知道這老妪就算不是拐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當下便稀稀拉拉的響起許多道附和聲。
“命苦就老實在家呆着,成天在外面亂晃小心下次把腿摔折了。”
“就是,我看你這老太婆哭半天不見累,精神頭好的很,沒事就早點歇着,别耽誤大家睡覺!”
許婆子本就沒想着能靠賣慘得來什麼幫助,見讨不了好,便罵罵咧咧的起身往遠處走去了。
經過這麼一遭,杜玲也沒了睡意,安撫下杜大娘後,便倚着車子思索進鎮子後的打算。
明日渡了河,離何鎮就隻剩四五日功夫了。
從慶鎮一路過來,路上的遇到的流民越來越少。從靈撫鎮出來後的幾日下來,路上碰見的大多是趕親戚或做小買賣的普通百姓,流民的身影竟是見不到一個了。
看來何鎮确實安全不少。
就是不知道何鎮物價幾何,若是能帶着娘在何鎮安頓下來便好了。
她正想着,身邊卻響起一道溫溫柔柔的聲音。
“你們這是上哪去?”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粗布衣裳,莫約二十來歲的女人。
楊蘭蕙見面前的姑娘神情中帶着一絲防備,便解釋道:
“我沒有惡意,隻是見你一個姑娘家帶着母親大包小包的外出,遇了事也不見半點驚慌,心下佩服,想跟你說兩句話,認識一下。”
杜玲很容易能從人的神情動作間分辨出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
面前的女人身材單薄,一張清瘦的臉龐上依稀能看出幾分貌美,語氣溫柔輕和,确實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沒有惡意。
“我們往何鎮去。”
杜玲答道,稍微放松了些身子。
“那倒是巧了,我也往何鎮去,你們是走親戚去?”
杜玲瑤瑤頭,神情淡然。
“原先住的地方招了匪患,去何鎮讨生活的。”
楊蘭蕙面上顯出幾分不好意思,語氣也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