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成業笑着搖搖頭:“溫朝可很少誇人,這小子也是出了名的學東西快,你不必自謙。”
“不過到底是教導一場,等到了臨兖,你可得請人吃頓好的!”
杜玲轉眼看向溫朝:“那也得百戶賞臉才行。”
這幾日趕路的途中,謝嘉運同她說了好些軍營裡的事。
其中就有關于溫朝的。
家室不俗、武藝高強,參軍短短三年時間就從小兵升到了百戶,還成了将軍的親兵,在軍營裡很有些名氣。
像這樣的人,都有些傲氣。奉命教導一個村姑也許不會說些什麼,但吃飯就不見得會來了。
哪怕當着将軍的面先應和下來,然後真的來不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溫朝視線落在杜玲因為騎馬握繩磨破掌心而裹了布條的手上。
“那得看你是用什麼身份邀我了,尋常女子的約我可不赴,但若是将軍親徒,我自當備上好酒等着。”
杜玲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溫朝,同他對上視線。
“那百戶可得早些備酒了!”
“這話我可聽着了,溫朝你小子到時候可不要見不着人。”關承業說到,而後話題一轉,提起了明日的安排。
“明日抵達興臨府後,子清便要轉道都城,你既已學會了騎馬,明日起便下了馬車,同将士們一起走吧,還是說再坐半日馬車歇息修養一下?”
杜玲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這些日子已經夠麻煩公子了,還是早些還公子清淨吧。”
關成業打趣道:“你這話要是叫子清聽到了,他定要跟你争辯幾句。”
杜玲隻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行了,苦日子還在後頭呢,騎馬的滋味不好受吧?接下來你可得大半日功夫都待在馬上,要是撐不住了就老實下來走路。”
“是!”
這天晚上,杜玲将大腿處滲血的傷口仔細的撒上藥粉,等待止血。反複受傷的地方根本時間沒有愈合,往往是剛好一些就被馬鞍磨得更深更大,騎在馬上的時候,鑽心得疼。
好在熬過前兩天,杜玲對這種疼痛就适應了不少。
她這身子骨也争氣,幾番折磨,這兩天傷口竟開始慢慢結痂了。
不然怎麼說她們這些老百姓是草民呢,跟野草一樣卯足了勁要活下來嘛。
大腿上的血在傷藥的幫助下已經凝固,杜玲将布條厚厚的纏上去,以便應對明日長時間的騎馬趕路。
雖然被提醒撐不住就下來走路,但杜玲可不打算擠在人群之中,好不容易有了在高處行走的機會,她這一路都要待在馬上。
*
次日,将士們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今日會路過興臨府,雖然他們進不去,甚至連府城的大門都見不着,但大家心裡還是高興,畢竟過了興臨府,屏州就不遠了。
謝正德牽着馬,同他坐在馬車裡的主子一樣,等着杜姑娘的到來。
不過今天主仆倆注定是等不到人了。
隻見一匹棗紅色的馬帶着姑娘家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好家夥,這才幾天?這就給她學會了?”
一個矮個子兵目瞪口呆。
他身邊那個個子高些的也同樣滿臉震驚,和矮個子不一樣,當初營裡選撥騎兵,他憑着身形入選了,但因為騎術實在太爛,後面編隊的時候就沒選上,又回來老老實實的當他的步兵。
“有這本事,那騎兵營怎麼說也有我的一份了。”
謝嘉運原本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外頭隐隐約約的喧鬧聲叫他睜開了眼睛。
“正德?”
被喊到的謝正德正驚訝的看着杜玲,雖然馬隻是在走路,沒有奔跑起來,但看人坐在馬上的姿态和神情就知道她确實是學會了騎馬,而且學的還很不錯。
杜玲翻身下馬,同遲遲得不到回應聲而側身往外看的謝嘉運對上了視線。
謝嘉運詫異道:“杜姑娘?這是...出師了?”
對方點點頭,笑道:“是,這些日子麻煩公子了,我已學會騎馬,特意來同公子道謝。”
謝嘉運的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還是贊歎道:“姑娘幾番救我都不談麻煩,我這又算什麼呢?不過姑娘着實厲害,這麼快就學成出師了。”
杜玲擺擺手,又同謝嘉運說了幾句話,便在号角聲中騎着馬遠去了。
謝嘉運的馬車在隊伍中間,雖然四周也都是騎馬的士兵,但杜玲要按關成業的吩咐往前頭去,便不再和他們一道了。
“這杜姑娘真厲害啊,我就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姑娘。”
謝正德喃喃道。
“您覺着呢?主子?”
他回頭看去,卻隻看到了謝嘉運低垂着眼,回身坐好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四周的簾子也被放了下來。
軍隊沉默的走着。
興臨府,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