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幹淨整潔，隻是看起來有些冷冰冰的，這棟小樓平時不怎麼住人，連傭人的影子也見不到。顧鶴庭卷起袖子親自下廚，悠然自得哼着小曲兒，看着心情不錯。

冷玉修反倒有些着急了，站在中島台前問他，“你是喊我來陪你吃早飯的？”

顧鶴庭笑了笑，朝平底鍋裡打了個蛋，“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2個雞蛋夠麼？”

冷玉修踮起腳尖看了眼鍋裡，煎蛋正滋滋作響，沒有翻面，每一個都完好無缺，看上去十分可口，她的肚子不争氣的咕噜了一聲。

顧鶴庭的嘴角咧得更開了，“沒吃早飯？”

冷玉修點頭又搖頭，“啃了兩口包子就被陳平叫走了，而且我怕吃的太飽坐車會不舒服。”

顧鶴庭問：“現在還會暈車？”

“偶爾會。”

顧鶴庭沒再提問，低着頭看着鍋裡，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放了幾條培根進去，他動作娴熟，完全不像新手。

食物的香氣萦繞在周圍，渲染着煙火氣。

冷玉修很喜歡這種感覺，心情跟着放松，開始主動閑聊起來，“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留學的時候學會的，那邊的飲食很單一，土豆面包熏肉之類的，我吃不慣就開始自己做，一開始也是手忙腳亂的，差點沒把廚房炸了，不過多做幾次，就熟練了。”說起年少時光，像是很久遠的事，顧鶴庭臉上始終帶着笑意，那應該是他此生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冷玉修身子上中島台，跟着笑，“一開始做的東西能吃麼？”

顧鶴庭理直氣壯，“反正吃不死人。而且我還特意打越洋電話回來請教過老宅的廚子，後來啊，那邊的幾個留學生經常來我這蹭飯。”

她單手托着下巴，一臉認真，“真的？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你也沒給我機會說。”顧鶴庭控訴。

自認理虧，冷玉修不敢繼續，淡淡一笑換了話題，“那你以後不當督軍了，可以去開個飯店。”

“不要！”顧鶴庭否認，“我做的飯可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吃的。”

他話裡有話，意圖再明顯不過。可冷玉修不知如何回應，短暫的雀躍過後仍舊是深深的無力，恒在他們之間的鴻溝始終存在。

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好在熱氣騰騰的早餐出了鍋，顧鶴庭将食物盛在盤子裡，又沏了壺紅茶。他很懂享受生活，瓷盤茶杯上都描着金邊嵌着好看的花紋，十分精緻，進食都成了享受。

吃完早餐，冷玉修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活力。

顧鶴庭帶着她上了二樓書房，在書桌下撥弄了一下，然後旁邊不起眼的櫃子就自動挪開，裡面别有洞天。

走進去才發現，這間房不算大，但四面牆沒有窗，密不透風，牆上挂滿了各種槍支。顧鶴庭竟在這小樓裡，造了個武器庫。

她驚鄂得合不攏嘴。

“有備無患。”顧鶴庭解釋，下巴上挑，“挑一把。”

冷玉修看着那一牆長短大小不一槍支，提出疑問：“你這都是哪兒弄來的？”

“弄幾把槍有什麼難？”顧鶴庭不以為意，走了兩步停下，從牆上挑了一把套在食指上轉了兩圈，詢問道：“這把左輪手槍如何？外型小巧便于藏匿，而且很容易上手。”

冷玉修不懂槍，但在這方面，她信的過顧鶴庭，“你決定就好。”

顧鶴庭打開彈巢，“裡面有六個彈膛，我到時候會提前裝滿子彈，六發，夠你脫身了。”邊說他邊在彈膛裡依次裝滿子彈，動作熟練一氣呵成，那把槍在他手裡像個玩具似的。做好準備工作以後，他終于領着冷玉修下了樓。

後院裡已經提前立起槍靶，顧鶴庭先給冷玉修做示範，雙腿分開，單手持槍，他神色放松，“砰”一聲之後，正中靶心。其實冷玉修是見過顧鶴庭開槍的，在他把她從綁匪手裡救出來的那個晚上，隻是那天她太緊張了，再加上燈光昏暗，環境又很雜亂，她的印象隻停留在那個綁匪身上的幾個血窟窿上。

今日再見他射槍身姿，依然覺得震撼。

“看明白了麼？”他轉頭問她。

冷玉修怔了怔，搖頭說沒有，過程太快了，她光顧着看他了。

顧鶴庭笑着說，“沒事。”然後後撤一步，“過來。”

冷玉修乖乖走過去，顧鶴庭将手槍交到她手上，手槍比想象的更重，金屬上殘留着他手心的溫度，顯得沒那麼冰冷。

顧鶴庭站在身後，半個身軀包裹住她，用一隻腳将她雙腿打開，“雙腿分開，與肩同寬，膝蓋微微彎曲，可以保持重心穩定。”

冷玉修被他絆了一下，搖晃兩下，男人右手順勢托住她後腰，胸膛貼着她後背調整角度，“身體微微前傾，面對靶心。”

“左手擡起，與肩同高。”他的手掌比她大很多，輕而易舉就能裹住她握着槍的拳頭，帶繭的指腹在手指上摩挲，将她右手帶起，聲音就落在耳邊，“食指搭在闆機護圈外沿，拇指自然扣住槍柄。”

冷玉修分神，兩人在不知不覺間就離得那樣近，她側頭看他，發現兩人臉頰幾乎相貼。顧鶴庭神情專注，目不斜視正前方，對她小動作卻盡收眼底。

“看前面，别分心！”他好心提醒，嘴角笑意難掩。

冷玉修像個被抓包的小偷，悻悻收回視線，心想，自己也不是真的想看他。

顧鶴庭繼續着教學，“對準瞄準器，看見了麼？讓後瞄準器和前瞄準器在同一水平線上。然後對準紅心。”

冷玉修按着他說的，眯着眼睛讓兩個位置保持在一條直線上，由于太過專注，頭不自覺前傾。

顧鶴庭右手捏着她後頸，像提小貓一樣，将她的腦袋往後拉。

“做什麼？”感覺到外力，冷玉修本能縮起脖子抗議。

顧鶴庭好脾氣道：“槍都是有後坐力的，你離的那麼近，除非這隻眼睛不想要了。”

冷玉修一愣，旋即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顧鶴庭被她逗笑，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認真學！”

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