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逸晨痛苦掙紮無人知曉。
前院的張甬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盧府的掌權人盧起元竟然親自出面挽留。
盧起元進門先是狠狠踹了一腳梨花,吓得她跪在地上不停磕頭請求太傅原諒。
“不過是得了老夫幾分青眼,便敢擅作主張到前院接待貴客,别以為你這張臉對誰都管用,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應兒罷了!”
盧起元面色鐵青,厲聲呵斥下命打手直接将歌姬拖出門外。
梨花知道若是真被丢出去,隻怕盧府也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嬌嫩的面容布滿了淚痕,臉上的胭脂也花了,衣裙纏繞在一起,最顯眼的便是裙擺處的腳印,狼狽的模樣讓人難以将方才趾高氣昂的女子與她聯系在一起。
“求您了,張公子,是......是我的錯,求您了!”她知曉源頭是未曾拉攏張甬閣,便趁着打手拽她前,撲到張甬閣的腳下,大聲哀求:“張公子求您救救我!”
哀嚎間不忘将胸口處的衣衫向下拉,露出雪白的胸脯,嬌媚地貼在張甬閣的腿上。
陸岱是個憐香惜玉的,可惜方才梨花嚣張的氣焰讓他生不起對眼前人的同情,更别說張甬閣這個滿心忠于太子之人。
“請姑娘自重!”
張甬閣抽出右腿,還是方才的話,不帶着偏見卻也不含一絲情緒,像是雪山上的冰霜,絕情絕欲。
梨花徹底絕望,手重重垂到冰冷的地面上。
難不成眼前的人真是個睜眼瞎不成。
張甬閣和陸岱眼睜睜看着梨花被打手用布條塞上嘴防止她叫喊,随後毫不留情拖出門外。
二人背後不禁發涼,隻覺得這府邸裡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方才府邸的歌姬放肆,還望二位海涵。為表歉意,府裡預備好了晚膳,還請二位賞臉——”
盧起元迎着笑臉,半點看不出桀骜的模樣,平易近人的模樣讓陸岱放松了警惕。
想着總不能拂了太傅臉面,心神一動。
剛準備開口答應卻被張甬閣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險些喊出聲,他摸了摸大腿,估摸着大腿根是青了,帶着怨念的目光看向張甬閣。
“多謝太傅邀約,隻是學生明日便準備啟程歸鄉,包裹未曾收拾,恐怕要辜負太傅的好意了!”
張甬閣能感覺出盧太傅看似和藹背後的虛假,一個歌姬卻能夠命令府中的打手,着背後若是沒有主人家的暗中示意,她又怎麼敢随意得罪他們。
縱使過去他們是窮書生,可如今但凡對當今朝堂敏感之人都會格外關注過了京考的書生。
太傅在歌姬與他們陷入膠着狀态後方才出面,想來是原本以為他們二人互屈服于盧家的威嚴。
隻可以,窮書生也有自己的傲骨。
盧太傅聽到張甬閣的話面色不變,仿佛是鄰居家和藹的老大爺:“回鄉好,功成身就回鄉自然是好事,等封官的旨意下達到你們村裡,也能光宗耀祖了!”
盧太傅像是關心小輩們的老者與陸岱閑聊,卻絲毫不提及放他們二人離開。
張甬閣知道若是再耽誤下去隻怕真要被盧太傅留下吃晚飯了,拉了拉有些上頭的陸岱,對着盧太傅拱手示意道:“天色不早了,學生們就先告退了!”
盧起元氣息一頓,瞥眼瞧衣着簡陋的張甬閣。
鬓若堆鴉、鼻如懸膽,雖身着陋衣但不卑不吭頗有一番正氣,對他恭敬卻不谄媚。
他心裡暗道:怪不得是太子親自點的頭名,倒是個人才。
張甬閣說完話後也心裡也在琢磨:盧太傅此舉雖有招攬之意,但态度并非強勢,看來太子殿下在朝中地位不低,哪怕他們是個無名的書生,卻也因冠上太子親點頭名而被另眼相待。
他并沒有覺得自己被點了農學的頭名而沾沾自喜,他清楚在京城,頭名不如世家,世家不如皇室。
他手心發汗,心跳極快,盧太傅突然中斷對話陷入沉思讓外面的打手有些蠢蠢欲動。
盧太傅糾結一番後決定還是放過此人,畢竟眼下多事之秋,還是莫要讓太子殿下抓住把柄。
少個人才而已,他盧府最不缺的幕僚哪一個不是人才,不過是個窮書生罷了。
思量至此,他對着張甬閣和陸岱也不似方才溫和:“那老夫便不送了,青雲,送客!”随後轉身離開,他還記着倔強的長子。
盧起元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等張甬閣因良種使得百姓量産增加千噸,以至于皇帝推行科舉替代九品中正制方才追悔莫及。
等張甬閣和陸岱出了盧府,張甬閣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指狠狠戳了戳陸岱的腦子:“你方才難不成還想要應下太傅不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太子的人。”
“我知道呀!”陸岱大腿根還疼着呢,不解地嘟囔道:“可太傅都如此說了,我總不能拂了太傅的面子不成,再說了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又不是真的投靠了盧府!”
張甬閣沒和陸岱細說,畢竟他們還在京城盧府附近。
等出了城門張甬閣方才繼續剛才的話題:“一頓晚膳自然是無妨,可你我知道彼此之心外人卻不知,外人隻知道我們接受了太傅的請帖,又留在盧府吃了晚膳。天色已晚太傅若是借口讓你我二人留在盧府過夜,你又如何拒絕。”
“太子殿下于你我二人有伯樂之恩,你我不曾拜訪太子卻與太傅交往過密,外人又如何想。他們定會認為你我二人背信棄義貪圖富貴,投靠了盧府。人言可畏,縱使太子殿下信任你我,可終究敵不過流言蜚語。”
陸岱尋思過來勁兒後冷汗直流。
若是真到那一天,他和甬閣兄陷入兩難,盧府虛情假意豈會重用他們,不過是利用他們打垮太子。
是他太過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