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小姜踮着腳挪到門邊,連呼吸都放輕了。她心想:莫不是把冰雹聲聽錯了?門外忽又傳來幾聲急促的叩擊,小姜心下一驚,卻也強作鎮定,徐徐開口問道,“哪位?有什麼事嗎?”
須臾,一道柔和的女聲透過門縫傳來,“請不要害怕,我絕非歹人,隻是這場驟雨夾雜冰雹,實難令人難以抵擋,希望能暫求一點庇護。”
小姜側首投向一旁的姜萊,眼中含着詢問之意,似是在等待她的決斷。
屋内靜谧,唯有窗外風雨交加的聲音不絕于耳。
姜萊見小姜目光中帶着些許求助,雖有顧慮,但見外頭風雨如晦,也生出了同情之心。她輕歎一聲,緩步走到門前,“我們這就開門,你可進來避一避風雨。”
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姜萊緩緩打開了房門,迎接那位不速之客入内。
門外立着一位絕色佳人,即便在風雨之中,亦難掩其卓然風采。
她腹部隆起,顯已有身孕。那份母性的光輝在她周身環繞,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敬意與憐惜。
佳人見門開,輕聲道謝,“多謝二位姑娘,此番相助,實乃雪中送炭,感激不盡。”
姜萊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快請進吧,外面的天氣确實惡劣,我們這裡雖然有些簡陋,但至少可以避風擋雨。小姜,你準備些熱茶吧,給這位女士暖暖身子。”
說罷,姜萊扶着這位孕婦,小心翼翼地引她進入屋内,“你不是這裡的人,我們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從未見過你。”
女人微微颔首,輕聲答道,“我平日裡隐居山中,已多年未曾踏出山林半步。今日原是到山腳采撷草藥,不料途中不慎扭傷了腳踝,又恰逢這驟然而至的風雨,實在是進退兩難。”
說罷,她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無奈與疲憊。
聽女人說話的腔調與措辭,姜萊感到熟悉和親切,因為姜女士也愛這樣文绉绉的講話,她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來。
這女子身襲長裙,衣料輕盈,裙擺上繡着花紋,帶着古韻。發髻高高挽起,插着支精美的玉簪。這樣的裝扮,姜萊隻曾在畫冊中見過,是華國古時貴家小姐做派。
直至窗外的風雨聲漸漸小了下來,清晨的光透過簾縫穿進屋内,灑在地闆映出光暈。
“真不需要我們送你嗎?”姜萊微微皺眉,目光追随着那個正走向門外的女人。
“不必了,多謝你們,改日我定登門拜訪道謝。”女人停下腳步,微微颔首,臉上帶着笑意。說完便轉身推開門,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姜萊與小姜站在門口,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那位小姐可不像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啊,我以前從沒見過她……阿秋!阿秋!”小姜撓了撓頭,話還未說完,便連打了兩個噴嚏,鼻尖微微泛紅。
姜萊輕輕推了推女孩的肩膀,“快進屋,一定是你昨晚回家路上着涼了。”
她在屋裡翻找半天,連片藥渣都沒見着。“你躺着,我去鎮上抓藥。”姜萊系緊鬥篷帶子。
“别去!”小姜一骨碌爬起來。姜萊從沒獨自出過門,她那模樣太紮眼,上回趕集時惹得半條街的人都抻着脖子看。
姜萊笑着揉了揉她的亂發,“最遲明天就回。”轉身時鬥篷揚起,遮住了那張招人的臉。
小姜張了張嘴,到底沒再攔。姜萊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河灘上,素色鬥篷漸漸融進暮色裡,小船輕晃着解了纜。
晨光驅散陰雲,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姜萊的小船推開水面,驚起幾隻白鹭。濕潤的晨風裹着泥土氣息,遠處小鎮的炊煙已經袅袅升起。
正午時分,碼頭熱鬧非凡。船夫的号子聲、搬運工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姜萊壓低鬥篷帽檐,匆匆穿過人群。青石闆路上,她的腳步聲很快淹沒在集市鼎沸的人聲中。
“新皇登基!天下大吉喽!”報童舉着報紙在街上蹦跳,小臉通紅。路人紛紛掏錢買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街上人潮湧動,店鋪一家挨着一家。女人們長袍飄飄,腰帶随風輕揚,男人們短褂鬥笠,叫賣聲、讨價聲此起彼伏,整條街都沸騰了。
姜萊在藥鋪前駐足,擡頭确認招牌後推門而入。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掌櫃正噼裡啪啦打着算盤,擡眼瞥了她一下又低頭繼續算賬。
姜萊走到櫃台前,輕聲說道,“麻煩給我一副治風寒的藥。還有一些常見病症的藥 ”
掌櫃點了點頭,轉身從身後的藥櫃裡取出不同的藥片,熟練地用紙包好,遞給她。
“十圓。”
錢剛落在櫃台上,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姜萊掀簾而出,隻見一隊深色軍裝的士兵佩刀而來,沉重的軍靴踏得青石闆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