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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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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艙内光線昏沉,男人無意識地撫過軍裝領口的暗紋。筆挺的制服勾勒出利落的肩線,在舷窗透進的微光中投下冷硬的剪影。

窗外,災後的廢墟如一幅地獄繪卷,徐徐展開。斷裂的橋梁像被撕碎的血管,傾頹的房屋如同被碾碎的蟻穴。

邪台國的内亂與他何幹,皇居内閣的權謀、軍部的傾軋、流民的哀嚎,這些紛擾從來入不了他的眼。可偏偏那個女人的身影,像一粒火星墜入荒原。

某種難以名狀的東西正悄然蔓延,如同晨霧滲入每道縫隙,不容拒絕地浸透他荒蕪的疆域。

那台黑色電話機像塊淤青,頑固地梗在他的記憶裡。第一次撥通彥倉鎮時,聽筒裡傳來的忙音震得他胸口發麻,像有人往心口塞了團浸水的棉花。

後來每次聽到關于她的消息,撥盤都會在指腹留下潮濕的痕迹。漸漸地,石井變成了那台電話機,黑黢黢的,沉默的,卻固執地維系着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電話線像臍帶般纏繞着他。他試過把它鎖進閣樓,藏進地下室,甚至扔進堆滿雜物的儲物間。

可雙腿總在某個走神的瞬間,自作主張地把他帶到那台機器前。當撥号音響起時,他分明聽見自己的血液在聽筒裡奔湧的聲音,汩汩的,像條暗河。

直到某個暴雨夜,他掄起電話機砸向牆壁的刹那,外殼迸裂的聲響竟像極了一聲嗚咽。飛濺的零件在月下變成散落的骨節,他站在那裡,久久未動。

世人都道他生來就在雲端。

顯赫的家世是胎裡帶的金枷鎖,萬貫家财不過是賬冊上幾行墨迹。可誰曾細瞧過他眼底那潭死水,任是稀世珍寶擲入,也激不起半分微瀾。

那雙眼眸像被濃墨浸透的紙,再豔麗的丹青潑上去,也隻會被吞噬殆盡。

當歌舞伎町的絲竹聲穿透夜色時,唯他的庭院靜得能聽見露墜青苔的輕響。其他貴公子在胭脂陣裡醉得東倒西歪,他卻總在回廊下數流雲,一片、兩片,仿佛在數自己日漸腐朽的年華。

就連百合子那支名動東都的《離魂蝶》響起時,他也隻是獨坐孤島的宅院,與天上的月一般孤清。

大将府的老嬷們竊語着曲中“離魂症”,卻不知少爺的魂魄早系在九重霄外,看這人間繁華,不過像看一場提線木偶的拙劣把戲。

外界都道大将待這獨子格外寬容,近乎放縱。人們隻見府邸的櫻花年年開得爛漫,卻不知那獨子院中的梅樹總在雪夜裡莫名枯死。

同僚們議論紛紛時,佐木大将隻是輕笑,“急什麼?鈍刀養久了才見血性。”

府中大小事務,盡數交予養子操持。這位正牌繼承人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主兒。可眼下,這素來不問世事的少爺,卻不知從哪翻出一身軍服,搭着運送赈災物資的貨機,倒真擺出副憂國憂民的架勢來。

這時,一名士兵戰戰兢兢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發顫,“報、報告長官...地面損毀嚴重,飛機無法降落...我們...我們沒法停機。”

那俊美的年輕軍官連眼皮都沒擡,“沒法停機?内閣那群人,是打算給死人撒紙錢嗎?”

士兵的冷汗順着脖頸滑進衣領,“回長官,軍部指示...我們隻需從空中投放物資...”

男人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機艙,“物資呢?我怎麼沒看見?”

另一名軍官慌忙比劃着解釋,話卻像卡了殼的子彈,“這...這個……”

年輕男人的臉色驟然陰沉,眼中寒芒乍現,“立刻聯系最近城鎮,調派運輸車輛。”

幾名軍官慌忙領命而去,腳步聲倉促地消失在機艙盡頭。男子重新将視線投向舷窗外,眸中翻湧的陰鸷與怒火幾乎要将這片廢墟灼穿。

若是,她也被掩埋在這片斷壁殘垣之下。喉間突然湧上的腥甜比任何一次舊疾發作時都要灼熱,燙得他舌尖發麻。

石井聽見頭頂的嗡鳴,沒有擡頭。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那些飛機在空中徒勞地盤旋,像在嘲弄地面上垂死掙紮的人們。

他第一次看見那鐵鳥時,正拖着一對母子的殘軀。他們的指甲還深深嵌在他掌心裡,腐爛的皮肉混着新鮮的血,在烈日下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當轟鳴聲從頭頂壓下來時,他記得自己是如何仰起頭的。

喉結滾動得像卡了殼的子彈,嘶吼的呼救聲從喉嚨裡擠出,活像條被碾斷脊梁的野狗。可那架銀白鐵鳥隻是優雅地側了側翅膀,投下的陰影在他身上短暫停留,又輕飄飄地掠過去了。

木箱落水的脆響接連傳來,石井數得清楚,一共六聲。

那定是救命的物資。藥品、幹糧,至少也該是幹淨的清水。他拖着搖搖欲墜的身軀,尋到半截破船闆,用盡氣力向聲源處劃去。

第一個木箱撬開時,他的指甲崩裂了。黴斑在饅頭上是屍斑似的紋路,青菌在風中如活物般起伏。石井盯着掌心被黴菌浸染的血痕,突然暴起一腳。

第二個木箱沉得像具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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