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蜘蛛從沈七眼前一閃而過。
“尋味蛛,對蠱蟲的氣息十分敏感,讓它們去尋找蟲巢和逃出的蠱蟲再合适不過。”
沈七的眼睛又開始一閃一閃,滿臉寫着好奇,想要。
柳霧隻能當沒看到,她現在可沒有多的尋味蛛送人。
沈四帶着人端來煮好的熱水,正好吸引了沈七注意。
沈七跑過去,湊近正在冒熱氣的水。無色無味,絲毫看不出裡邊加過東西。
“我能試試嗎?”沈七有些忍不住。
柳霧看着他,十分認真地說:“可以,但這玩意兒極其難喝。”
話裡某些字刻意加重語氣。
沈七拍拍胸膛,絲毫不在意,“不怕,我自小嘗遍各式藥材,就連黃連也能眼睛都不眨地咽下。”
很快,絡繹不絕的嘔吐聲響徹岸邊。
“嘔……”沈七抱着木桶,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怎麼這麼惡心……比發酵過後的泔水……嘔……水溝裡爛了半個月的生肉……還惡心……”
“我勸過你的。”柳霧笑臉盈盈,大聲喊着。她站得離沈七他們得有五六丈遠,握着香囊靠近鼻尖,小聲嘀咕,“他怎麼知道這些味道……”
沈七擦擦嘴角,還想說些什麼,就又被胃裡傳來的惡心感控制,狼狽地抱着木桶。
一旁的官兵們更是慘不忍睹,場面十分混亂,不少人已經拒絕服用。
沈四便向衆人說道:“此次配合試藥,每人都有銀錢補償。”
因着祝辭恙的交代,神異司便以沈七正在研究巫蠱之術,需要人配合試藥為由,讓官兵們服下蠱屍水。
聽到有錢拿,官兵們強忍着不适,一邊吐一邊喝。不過也有幾人甯願不要錢也不願喝下,神異司的人便強行灌下去。
一名好不容易喝完一碗水的官兵領了銀錢,在一旁等待離開時,突然再度嘔吐起來。污穢之中,隐隐有東西在快速蠕動。體型極小,速度極快,讓人難以注意到。
不遠處傳來叮鈴一聲,一切便恢複平靜。
盯着所有人都喝下後,沈四趕緊離開那處。邊走邊拍拍衣服,思索還能不能要了。他走到柳霧身旁,看向對方的眼神裡充滿感激,連連道謝後問道:“姑娘知曉是何蠱蟲?”
“蟲巢裡有兩種蠱,發作起來症狀一模一樣,都是腹痛不已。唯一的區别就是——一種緻命,另一種不緻命,兩種蠱蟲約莫二八開。這種蠱屍粉對緻命的蠱蟲無效,但會刺激它們,強行喚醒。一日之内若是腹痛,立刻帶來尋我。”
沈四應下,交代人吩咐下去。
待四周的人都離開,柳霧才沉聲道:“緻命蠱蟲種類有不少,但此蠱極為難養,我先前也隻見過一次。背後之人想方設法湊齊這兩種蠱,目的絕不簡單。”
沈四:“得盡快告訴小侯爺。”
柳霧颔首。
“阿尤。”
正當柳霧與沈四繼續分析時,一人隔着守備沖柳霧喊。
柳霧偏頭看去,“表哥?”
來人正是英國公世子,陳君策。
沈四立即示意放行。
“你怎麼來了?”柳霧走過去。
“小厮方才在這見到你,我便過來看看。”陳君策說着,餘光掃到岸邊,“這是在做什麼?”
“說來話長。”柳霧不打算解釋,想到陳君策一直為英國公的事在外奔波,“安殊可有同你說姑父的事?”
“她派人告訴我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陳君策想說畢竟是神異司,可神異司的人就在身旁,他隻能截住話頭,“我擔心府裡瞞不了太久,娘親遲早會知道。還有阿妤,向來喜歡探聽各種消息……”
聽到陳君策的話,柳霧想起一件事,“你倒是提醒我了,阿妤本就聽過書神祠的消息,怕是難以瞞住她。”
沈四是第一次聽說此事,疑惑道:“什麼消息?”
柳霧:“書神祠夜裡被毀,書神大怒,不再庇護書院。”
“阿妤也聽過這個消息?”陳君策皺眉,“雖然略有不同,但這消息未免傳得太快太廣了些。”
“表哥聽說的版本有何不同?”
“我探聽到的還加上書神殺害了許多學子。”
聽完,沈四面色一沉,“小侯爺發現屍體後,當場嚴令封鎖書院,消息怎會洩露?”
“屍體是小侯爺發現的?”柳霧心中大駭,她一直以為,山長受到書神警告後就發現屍體,“昨日辰時,阿妤正同我和安殊吃早飯,之後便一塊去岸邊,全程未離開過我視線。我問過沈七,小侯爺是辰時左右才回到安京……”
消息怎會在屍體被發現前就已傳開?
陳君策立即想明白其中問題,“我這就回去問問阿妤。”
“表哥别急,讓安殊去查,莫要驚動姑母。”柳霧拉住他,附耳說了幾句話。
“阿尤說得是。”陳君策冷靜幾分,“待問清後我再告訴你。”
“派人去燕安書院尋我即可。”柳霧道。
聽到柳霧的話,沈四從身上摘下一塊令牌,遞給陳君策,“世子可用此令牌進入書院。”
“好。”陳君策快馬趕回府。
沈七過來時隻看到陳君策離開的背影,他手裡拿着水壺,不停嘀咕,“怎麼會有比動物糞便混雜石楠花還要惡心的味道……”
柳霧的思緒直接被打斷,“方才我就想問了,你為何會知曉這些東西的味道?”